深夜。
季承季洵等人蜷在临时搭的棚子里,除了冬凤儿一个人一张被子外,其余人都或三或两地一起盖着从废墟中找来的被子。
睡梦中,季洵翻了个身,手不自觉搂了两下,把季承身上的被子盖紧。
“这是哪儿?”
季洵漫步走在一片熟悉又陌生的满是毛坯房的村庄之中,他无意识地闲逛着,不自觉地往自己认为是自己住的地方走去。
季洵住的地方与别处一模一样,也是矮矮的毛坯房,除了围墙上两边粉刷着歪歪扭扭大字,与别处一无二致。那大字,一边是‘到边疆去,到农村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一边是‘广阔天地,大有可为。
门前的窗户上映照出一个少年的模样,像季承,又不像。
季洵将大门一推开,然而并没有看到自己的床铺以及桌椅,而是看到了一群学者模样的人,在教室中围着一堆的器材匆忙地打着算盘,不时有人起身跑向别的地方,但是更多人是不停地满头苦干着。
其中有个少女看见了他,对他笑笑,季洵只觉得这女孩很眼熟,但一时,却记不起来了,思维像是被压抑住了一样。
季洵抬头看向讲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望向他,季洵擦擦眼睛,然后兴奋地开口叫到:“师父?”
可是他擦完眼睛之后,那位老者已经不见了,场景已经变换成了一个办公室,而他,端坐在椅子上,面前摆着一杯刚泡好的茶。
面前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看不清模样的人,那人开口问到:“为了大秦,您愿意一辈子隐姓埋名吗?”
“我愿……”季洵脱口而出两个字,然而刚才那位少女开始在他面前闪现,这一次,他看清了那少女的容颜,如此姣好,就像是传说中的洛水女神。
少女抱着一个在襁褓之中的婴儿,温柔地看着他,明眸善睐,仿佛在说,洵,这个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季洵回答,《诗》云:宜尔子孙承承兮,贤惠的母亲能使子女贤能,便叫他季承吧。
脑海中那温馨的画面一遍一遍地翻覆着,面对那人的问题,“我愿意”的最后一个字,季洵始终说不出口。
那人像是察觉到了季洵的想法,沉默了许久,最后像是不死心,再次恭敬地问到:“为了大秦,您愿意一辈子隐姓埋名吗?”
您,愿意一辈子隐姓埋名吗?
季洵疯狂地摇头:“不行不行,承儿还小,他不能没有父亲,三年,就三年,能不能给我三年时间?”
“抱歉,可是大秦等不了三年,请您谅解我们。”
“为了祖国,我愿意,但是……”
季洵猛然地坐起来,大叫一声:“不!”
叫声打碎了夜晚的宁静,惊起一群不知名的鸟儿,一道身影也随之消失。
季洵再往周围一看,并没有什么办公室,也没有教室,更没有什么土坯村庄,有的,只有熟睡的人们。
季洵一摸脸庞,发现泪水早已沾湿了自己的脸颊。
旁边的季承并没有因为这声大叫惊醒,吧唧吧唧嘴巴,挠挠背部,翻了个身继续睡,至于更边上的人,也睡得正香。
“原来是个梦啊。”季洵擦了擦满是虚汗的额头,若有所思。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今已亭亭如盖矣。”季洵默念着读过的一篇文章,感同身受,泪作倾盆,无声地哽咽着。
许久,季洵终于平复了心情,突然,听见了悠扬的箫声,凄凄兮似有离别之意。
“是何人?”季洵站起来,循着箫声走到一个拐角,看见了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或者更确切地说,书生打扮的李斯。
李斯看见季洵来了,停住了吹奏。
“打扰师弟清梦,师兄在此陪个不是了。”李斯说到。
季洵以为李斯说的打扰是说吹箫的事,没多理会,只是讶异李斯会叫自己师弟,便问到:“师弟?何从说起?”
“和阁下一样,我也在甘泉学宫读过书,我痴长你一段岁月,故托大唤你一声师弟。”李斯回答。
季洵皱眉,又问:“师兄如何知晓我在甘泉学宫中读过书?”
李斯将箫收好,随手划出一道结界,说到:“我看过你的档案。”
季洵瞬间炸毛,明白了刚才的梦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梦。
李斯从兜里拿出一包包装纸上啥都没有的烟,抽出一支,递给季洵。季洵漠然,接过烟,手指一捏引火诀,将烟点燃,滋滋地猛吸一大口,结果直接被呛住了。
李斯笑笑,给自己也点了一支。
两人坐在街角上抽着烟,像是两个街溜子。
良久,季洵问到:“我在学宫的时候很喜欢看藏书阁里的小说,尤其是《遮天》,只是可惜没能读完,不知道后来叶凡如何了。”
“叶天帝这般人物,自然是修成红尘仙了。”李斯回答。
季洵有点相信李斯说是自己师兄的说法了。
“还未问过师兄名讳。”
“姓李名斯,如今丞相府长史是也。”
季洵惊了一下,随后又苦笑到:“贬谪之人,怎劳得上长史大人大驾,只需一封书信即可。”
李斯吐出一股烟雾,将烟弹了弹,磕去烟灰,说:“若是没入你梦中,我差点就信了你说的。”
季洵对李斯的话不置可否,说到:“非要我不可么,我现在不过一村夫,脱离社会许久,哪里跟得上节奏。”
“朝廷想和齐国一样,在域外战场弄一群整合起来后能巡视整个洪荒的研究所。”李斯说到,“那个地方,能上去的科研能力不如你,科研能力比你强的上不去,所以,只能麻烦你了。”
季洵一根烟吸完,将烟头丢在地上踩灭,又问李斯讨了根烟,继续吸着。
李斯将结界散去,放跑弥漫的烟味,接着又划拉出一道结界。
“我不答应,我儿子才十一岁,学都没上。”
“你儿子我看了,都已经炼气初期了,要是是开学时间,早就开始上学了。”李斯也再次点上一根烟,说到,“孩子是个好孩子,练的功法还是《烟霞志》这等奇功,他日必成大器,要不是我没女儿,必然招他当女婿。”
“那你认他当干儿子。”季洵迅速开口说到。
李斯眨眨眼,兄弟,我开玩笑的啊。
季洵尴尬地笑笑,道:“也是,你们这些漩涡中的人,还是不要招惹得好。”
“朝廷会好好照顾你儿子的,这点你不用担心。”李斯说到,“可以让你儿子迁回你原籍,去咸阳上学,那边师资很好的。”
“住宿呢?安全呢?有人陪他吗?修炼出了岔子有人给他讲解吗?”
李斯回答:“住宿的话就让他住分配给你的房子,或者住校,安全你不用担心,现在大秦不是以前造鼎那个混乱的时候了,修炼的话有学校老师,不成问题,以后万一毕业考核没考好,我还可以安排他去基层干两年,然后保送一个好大学,要是要深造,再去基层干两年,然后安排教授当他师父,完事出事了安排个好宗门,国家下辖的那种,一辈子衣食无忧。”
“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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