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他手上拿着一把梳妆台上的梳子,一把夺了过去。
谢道源不敢失礼,哑声道“姚大夫,可否将……”
“就这梳子吗?一两银子可以买很多。”
姚霜冷笑起来,将那梳子持在两手之间,用力一掰……
“啪!”
很清脆的一声,梳子眨眼间变作两截,之后便掷于地上。
谢道源一下子脸色便变了,赶紧捡起来,手里哆哆嗦嗦的。看他样子不对,小久急忙道:“少爷,没事的,可以……粘上。”
“粘不上……”姚霜清冷的声音再响了起来,“断了的,就再也粘不上了,丢了的,就再也找不回了。”
他无力地跌坐在地上,仿佛没有听到姚霜的话,将那两边的断裂处拼凑在一起,脸色雪白,手颤抖地就快要握不住梳子了。
木质品细微的碰撞声就像是打在心上一般,姚霜的声音冷清,“如果你为她好,就不要再留着这些东西了。这是她的夫婿才能留着的,而她的夫婿不是你。等我医完夫人,她便再也没有什么心事了,对你,只有遗忘。”
只有遗忘。
当年在白水村的时候,他们俩在那世外桃源般的地方,或许也遥望过未来。他们那时,可曾想到过有一天,他们之间只有遗忘。
恍惚中好像又感受到了她的气息,他终于笑了起来,丢掉手里的断梳,将脸庞埋在自己的双掌间。
压抑地呜咽着,只有他自己听得见自己绝望而破碎的话语,“荷举……荷举……荷举……”
时隔三年,小久再一次看见他如此的失态,跪在地上惊慌地摇着他的肩,“少爷……你别这样……别这样……”
他劝谢道源,自己也是忍不住,埋下头呜咽起来。
姚霜静静地看着他们,一言不发。
掌间被湿润浸满,等他站起身来的时候,满目望去,成排的书卷,泛着黄,一桌一椅,一案一几都是原来的模样。
门外的那狗还孤零零地躺着,一动不动地向着远方凝望,对着天边凄厉哀嚎。
如果狗会落泪的话,当已如倾。
对于燕绥而言,这么多年下来终于是解决了宗王,后面的日子便十分的简单了。
府中忙乱的时候,燕绥正陪着荷举祭拜她的父亲。
经过重修,将军墓高大巍峨,庄严肃穆。荷举虽然从未见过父亲的模样,但是听着燕绥叙述他的生平事迹,也不免伤感落泪。燕绥自然是温言安慰。
不过让荷举最苦恼的就是,她和母亲要搬回去的府邸修葺的速度极慢。
而且每次燕绥带她去检查的时候,的确有一群人一直在忙碌,但是总是会出些意外。比如砖块碎太多了,要重铺,哪根柱子歪了,要重新找一根替上。某次荷举跑去看,连墙都是歪的,根本没办法住进去。
可是前几次来看的时候,似乎还没有腐坏成这样,燕绥道:“这宅子太老了,又是这么多年不住人,自然各处朽得厉害,平时看不出来,这一施工,各种问题就暴露了。”
“是么?”
“当然,你每听说过,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吗……”
好吧,这样一说,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
只是这么样子下去,那宅子还是没办法住人。燕绥怕她等得无聊,有空就带着荷举和大白去热闹的地段逛逛。
这些年来应国国泰民安,颇是富饶,城中极为繁华。这一人一狗,也是奇怪,对绫罗绸缎,胭脂水粉什么的一点都没有兴趣。大白对任何的水果都会垂涎三尺,而荷举则是每次见到医馆就迈不开步。
有时候见到坐诊的大夫,那大夫便是不认识太子,也看得出来此人来头不小,不敢多话。可是荷举偏生会惹事,若是见到大夫有用药不妥的地方,便会插嘴提醒,有时甚至会发生争执。
虚心的,会觉得这女医医术高超,听从她的意见,再找人奉上一杯茶,坐下来细细地探讨医理。遇上那种心胸狭窄的,便会当场翻脸,拂袖而去,燕绥也不便因为这些小事端出太子的架子,这日便和荷举一起灰头土脸地被赶了出去。
他叹了口气道:“荷举,我真是好奇,你一个人的时候,怎么没被这些人打死?”
荷举道:“我一个人的时候,都躲在人群里,从来不敢多管闲事,这些人又怎么会打我?”
燕绥道:“那你这会儿怎么这么闲?”
荷举回眸,得意地看他,“有你当朝太子在,他们怎么敢打我?到时候被你打死还差不多,我又有什么好怕的?下次去医馆探讨医理,要带着你才好。”
堂堂一国太子成为某人的保镖,燕绥倒是说不出话来。
这么一说,荷举就又为将军府的翻新发愁:“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我还想着,等母亲回来,我的医馆已经开好了……”
燕绥想了想,指着刚才赶走他们的那家医馆,道:“这里的地段被你家的还好,何必要在那里,直接把这家医馆买下来就好了。”
荷举一听欢喜,“有道理,不过我没钱啊。”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燕绥,“不如你帮我买下来吧,你不还欠我两条命?就拿那个医馆抵半条吧?”
燕绥皱眉,荷举以为他不答应,便道:“那抵一条?”
燕绥还是不说话,荷举道:“两条?不能再多了,你一共就欠两条命!”
他终于是对着荷举无奈了:“原来我的命这么不值钱,还越来越贱!”
由太子出面,自然是没有买不下
第一百五十六章:纠缠(三)[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