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皇后端坐在罗汉榻上,瞧见银丝软帘撩开,秋棠端了紫檀木描金托盘进来,身后却一个人都没有,微微惊愕。
秋棠笑盈盈的,端了粉瓷小盅,掀开牡丹花瓷盖儿来,用小银匙轻轻调了里头的玫瑰酱,缓缓搅动片刻,调成了温热的玫瑰杏仁酪,捧上前去道:“奴婢远远的去迎世子,正瞧见郡主过来,两人一个立在宫道这头,一个立在宫道那头,奴婢还以为自己瞧见牛郎织女了呢。”
韩皇后挑眉问:“怎么?两人在外头说话呢?”
“哪能儿呢?”秋棠见韩皇后接过小盅去,便在脚踏上坐了,给韩皇后捶腿,笑着说道:“奴婢仗着娘娘纵容,假托了娘娘的口,说让世子往瑾兰苑用午膳去,等娘娘午睡过后再过来。”
韩皇后面露不悦,有些冰冷的目光落在秋棠身上。
秋棠一副只顾着给韩皇后捶腿的模样,避开了韩皇后的目光,话语却不停:“奴婢现在想着年前那事,还有些后怕,娘娘为了培育出世子来,耗费了多少心血,在战场上说没就没了。
贾大人半点不把娘娘放在眼里,视娘娘的懿旨为无物,那时候,奴婢躺在床榻上,都不敢合眼,生怕一睁眼,贾大人就挤到仁明殿来。”
秋棠说的不是自己个儿,说的却是韩皇后,韩皇后那时候又气又急,气自己心血白费,又急自己身边没了辅佐之人,镇国公没那么大的气性,怕也撑不住她。
那时候韩皇后是盼着韩容泽回来的,可时日长了,也不得不相信,韩容泽是真的没了,她少不得另做打算。
韩皇后动了要将聆雪许给贾伟宁的心思,跟贾府服了软,那段日子,跟当年被贾贵妃压着的时候,也没差什么了。
秋棠一句话,给韩皇后提了醒,那会儿的日子,的确是压抑的。
“如今娘娘总算是否极泰来了,奴婢前两日还想着,是不是到最后,还得将郡主配给贾将军,今个儿也尘埃落定了。”秋棠话语绵软动听,忖度着韩皇后的心思,一点点把话说到韩皇后的心坎儿里去。
“奴婢那日被分派到瑾兰苑去,也算是见识了,聆雪郡主真真像是娘娘嫡亲的公主,那份坚韧常人难及。”秋棠抬起头来,仰脸看韩皇后:“奴婢当初以为,贾将军就是因着郡主倾城之姿,才非要迎娶郡主不可,但后来才发现不是。”
韩皇后被秋棠一双杏眸瞧着,倒生出几分兴致来,这些年来,敢与她对视而言的人,总归是不多的:“哦?不是为着郡主容貌,那是为着什么?”
秋棠笃定道:“为着郡主的本事,也为着郡主的运势。”
韩皇后心下微动,她不觉得聆雪有运势,不过是占了得知先机的便宜,但……这未尝不是另外一种运势:“你继续说。”
秋棠手上力度不轻不重,绵软的话语不停:“奴婢认真想来,从前贾丞相在的时候,就将丁枢密使的嫡女送到四川去,指明了要给世子的,那时候可不就是冲着郡主同世子去的?
等贾丞相没了之后,贾将军还不曾回临安,贾大人便要求郡主往贾府去主持贾丞相的丧仪,难道不是贾丞相临死前安排好了的?
后来世子出事儿,贾将军是被禁足在府里头的,那些个东西,都是贾大人给送来的。娘娘您说,要逼着郡主嫁给贾将军,什么法子不成?
但凡说一句,要把小郡主送到蒙古去的话,郡主便没什么不能答应的,可贾府倒是奇了,恨不能将郡主当菩萨一样供起来,用尽了法子求郡主嫁到贾府去。
便是这一回,贾大人也是冲着世子去的,连郡主一根头发丝儿都没动,可这目的还不是为着郡主与世子解除了婚约吗?
奴婢这么一想,大半夜都觉得睡不着,只想着莫不是郡主是天下下来的仙女?要贾府这么求着到贾府去,好保贾府上下代代平安?”
秋棠说到这里,见韩皇后撂下了手里的小汤盅,便半蹲着身子,将韩皇后用过的收回去,让韩皇后有个自己思量的功夫。
等秋棠这厢收拾了汤盅,递给外头的宫女再回转,韩皇后正倚着荔枝纹大迎枕沉思。
韩皇后被秋棠说的话触动,下意识的就觉得,怕是贾丞相知道了聆雪的天赋异禀,这才想尽法子,要把聆雪抬回贾府去。
正如秋棠所言,贾府的人,还不至于就为着“容貌”二字,执拗至此。
不说从前的贾贵妃,
第172章温和从容[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