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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多久没回孟家老宅了?
      孟潇开车到达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诗一般的怀旧氛围包裹下,她仿佛一点点退化,看到了无数个自己:
      参加定期家宴时面露讥讽的自己;拿到毕业证从家里摔门而出的自己;高中住校每次回来都关在房间的自己;庄春蓉进门时眼含怨恨的自己;妈妈去世时哭天抢地的自己;跟着妈妈学习钢琴的自己;尚在襁褓,被爸爸妈妈一起微笑逗弄的自己……
      豁然烟散。
      什么都消失,什么都湮灭,就连记忆都涓涓滴滴,模糊不清。
      时间的威力真大,带走了演员,带走了剧本,让故事一点点没了滋味。
      庄春蓉出门迎接她,穿着有淡紫色荷花的两件套,脖子上系一条雪白的丝巾。
      “谢谢你。”
      说实话,孟潇看到她就难受。
      勉强露出个假笑,让她带路,去见孟澈。
      走在房子里,骨髓悄悄发痒,似乎在呼唤着自己丢失在这栋建筑里的魂灵。
      太多的过去扑面而来,她有点承受不住。
      庄春蓉敲了敲门。
      没有任何反应。
      她小心翼翼的瞥了孟潇一眼,孟潇前迈一步,敲门的同时,说:“孟澈,我是孟潇,可以进来吗?”
      过了一会儿,没人回答,她便直接扭动把手进去了。
      关门的时候,让庄春蓉在外面等着。
      孟澈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穿着白衬衫,头发剪短了,反倒看起来比以前精神不少。
      这是孟潇第一次进他的房间,打量了一下,空空荡荡的,几乎没有象征性的私人物品,跟酒店的客房一样。
      可是,他从小就住这间房啊,又不是刚搬进来。
      “你怎么会来?”孟澈的声音倒没有很惊讶,因为他一直在窗口注视着,从她下车开始。
      “好歹也是我曾经的家,偶尔回来一趟,不算奇怪吧。”
      孟潇把挎包挂在衣架上,随便扒了个椅子,坐在他的旁边。
      “第一次看你剪短发,很帅气嘛,为什么以前……”
      “长发能遮住脸。”孟澈简短的解释,然后下了逐客令:“我大概能猜到你是来做什么的。放弃吧,这与你无关。”
      孟潇看着此时倔强的他,想起了曾经,那时他也和现在一样,眼底似乎总是隐忍着什么。
      她,是不是已经老了,怎么总是沉浸在回忆里。
      “为什么不接受治疗?你母亲很伤心。”
      “无论我做什么她都会伤心,在永远否定我的人里面,她是坚持最久的。”
      “你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孟潇落落的说着,看着他几乎被夕阳融化的身影,心里头一次生出柔情。
      然而她每说一句话,孟澈就像受了鞭打一样,闭上眼,轻轻呼气。
      “我们的痛苦是纠缠在一起的,我已经走出来了,你也应该大步向前迈,去往新的世界。”
      “即使那个世界一片荒凉?”
      “怎么会一片荒凉?”孟潇笑了,“对自己的未来,就真的没有一点期待吗?”
      “你呢?你就有期待?”
      “至少我还有孩子,他每一天都能给我新的惊喜,新的快乐。”
      “我差点忘了,你甚至生了小孩。”孟澈冷冷的说道,这语气倒很像他曾经表现出来的那个形象。
      “是不是觉得我的段位一下子高了不少?”
      孟澈盯着她,缓缓开口:
      “小时候我问过你,什么时候才不讨厌我。你说,等我死的那天。”
      他这么一说,孟潇似乎也有点印象,是庄春蓉偷偷把妈妈照片烧掉的那次,她心情极度恶劣,把孟澈给她准备的生日蛋糕摔在了地上。
      “等你死的那天!”
      吼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满眼都是泪水,却咬牙不落下一滴,不愿被人看瘪。
      “倒不是因为这句话,我才做出今天的选择。就是觉得,人生到这里已经够了,很满足了。纵然是不幸的一生,其实也比大多数人幸运,以后也不会遇到什么好事……”
      “你这是抑郁症。”
      “我一直在吃药。”
      很好,又是一桩她不知道的事。
      孟潇静静的看着他倔强的侧脸,明明两人没有血缘关系,却觉得这个人很像自己。
      “老实说,我并没有放下仇恨。可我还是能坐在这里和你平静聊天,知道为什么吗?”
      “同情?”
      “不是。”
      孟澈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说。
      “因为我希望自己能幸福,希望回忆起生命中的过往时,哪怕不能笑,也不会露出怨恨的表情。”
      “真要做到的话,你不就成圣人了?”
      孟潇笑了笑,站起身,伸出双手。
      “给我个拥抱吧。”
      明明想拒绝的,孟澈迟疑良久,还是配合着,轻轻拥住这个刻入他生命的女人。
      “最后叫我一声姐吧,以前都没有认真听过。”
      孟澈身子微微一颤。
      “……姐。”
      这个字一出来,他反倒是流出了眼泪。
      姐,我一直很喜欢你,世界上,我最想要的,是你的肯定。
      这些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只是又重复了一句。
      “姐。”
      “嗯,傻弟弟。”
      孟潇感慨一声

第三十六章 弟弟[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