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有人呢?快去把他们找来,别被打散了。”江彪冲我喊。
赶紧回身去找苏僮,见他和依迈被对面射来的子弹压在皮卡旁,不能动弹。
江彪看一眼苏僮卧倒的地方说:“他们在那不安全,我去把对面的火力引开,你让他俩赶快躲到石头后面来。”说着一个跃起,跳到一棵大树背后,大声叫着,朝对面吐出火舌的地方一阵猛射。
听见有人惨叫和栽倒在地声音,还听见叽哩哇啦说话的声音,几个黑影从山坡上冲下来,子弹一齐射向江彪。
我赶紧冲苏僮招手,“快过来,到石头这来。”
就见苏僮拉起依迈,猫着腰朝这边疾跑,就要接近岩石的时候,听见一声枪响,见他摇晃了一下身子,栽倒在地。依迈站住不动了,大哭起来。
我顾不上许多,一边举枪射击,一边快步冲到依迈身旁,将她按倒。再看苏僮,血从背心涌出,身上的军装湿了一大片。
“王八蛋,我跟你们拼了……”
不知从哪来的勇气,迎着不断射来的枪弹,我站起身、大叫着朝对面山坡冲去。
江彪和博士也开始朝对面冲锋,子弹一齐射向对面的树林。又有两名山贼被击中,剩下的开始溃退。枪声停了下来,四周一片静寂,只有火药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我回到苏僮身旁,抱起他,使劲呼喊。苏僮微睁着双眼,一句话没说,身体一寸寸凉下去。
“不能在这久留,要是他们卷土重来我们就麻烦了,得赶快离开。”江彪催促着。
我抱起苏僮,将他放到车上。江彪移开拦在路上的圆木,四个人一齐挤进驾驶室。
中午,车开进了缅老边境上的那个寨子,头人得知我们的伙伴死了,立刻击鼓报丧。鼓声咚咚在寨子里响起,在山谷间经久不息地回荡。头人按照当地风俗,先用薰衣草、洋甘菊、苦橙花、柠檬和香茅草等植物熬成香汤,为苏僮净身,换上干净的衣裳。八个人抬着棺椁来到场坝上。场坝那儿已经用圆木搭起了一座高台,顺着斜梯,艰难地将棺椁移至高台上。
天色暗淡下来,阵阵山风刮起,松涛呜咽。随着一声冗长的号角吹响,诵经的僧侣一遍遍为苏僮诵祷着经文,四周笙管如泣,鼓乐生悲。吟经结束后,鼓声再度响起,高台四周堆放的劈柴一齐点燃,熊熊大火映红了半边天。
江彪跪倒在地,面朝高台失声痛哭:“兄弟,我没照顾好你……”
苏僮走了,忽然就离开了我,离开了这个世界。江彪撕心裂肺的哭声直揪的我肝肠寸断。
夜深了,参加葬礼的村民渐渐散去,只留下我们四人守在山巅上。
今天是我和苏僮逃离祖国整整200天的日子,两百个日日夜夜,我们一同颠沛流离,历经磨难。一同矢志不渝地向命运发起一次次挑战。可现在,苏僮却壮志未酬身先死,只留下我一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仰头看黑沉沉的天,像一个巨大的穹盖,紧紧将我罩住,让我窒息。接下来该怎么办呢?高台仍在熊熊燃烧,我祈祷苏僮的在天之灵给我智慧和力量。
大火整整烧了一夜,四个人守着燃烧的大火,直到高台变成了一片灰烬,天上现出朝霞的时候,我们用铲将那些漆黑的炭灰装进一个个箩筐,抬到山崖边朝山谷抛洒。
江彪说,苏僮的魂灵升天了,他的肉体会化成泥土,留在这片土地上伴万物成长。
“回去吧,你的朋友已经升天了,我们只有好好的活下去,才对得起他。”博士小心翼翼对我说。
中午,头人家安排了一桌上好的饭菜为我们压惊,可谁也吃不下去。苏僮的死,像一片厚重的乌云,笼罩在每个人的心上。晚上江彪来到我和博士的竹楼,说明天他要回山里一趟,去跟他的那些兄弟交代一些事情,最迟三天就回来,让我们在这等他,千万不要离开。
1974年4月16日星期二晴
昨夜很晚了才迷迷糊糊睡去,早上醒来的时候,见博士坐在床沿发呆,
第七十七章,苏僮走了[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