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面前,武姜卸去头上多余的装饰,放在妆奁里。女御彩雀跪在身后,替她捏着肩,时不时通过铜镜打量一眼,看武姜的表情是否舒坦,好调整力道。
妆奁就那么开着,武姜的目光聚焦在妆奁最底层。那层只有两格,一格里放着一只坠了六珈的玉笄,篓空雕花,线条流畅;另一格的玉笄,上面却没有任何花纹,浑然天成。两只皆是白玉温润,品质上佳。
彩雀察觉到武姜的动作顿住,空气骤然凝固,立即明白,是玉笄又惹了武姜不快,转移话题道:“夫人当真觉得,那祭国世子可用?他才八岁,应该想不到那么深吧?”
见识了解诗比试的全过程,武姜心中有数,只笑:“君上识人用人,绝对无误。祭足那孩子,聪明着呢。你看今日,他多识趣。君上的意思,他都看得明白,顺坡就驴,可比朝中任何一位公卿大夫,都灵醒得多。”
彩雀立即奉承道:“夫人好计谋。”
武姜自嘲:“哪算得上谋。祭足心里,没准还怪我呢。”
“这……君夫人这番谋划,难道,不是为了拉拢祭国世子?”
武姜拍了拍肩膀,示意彩雀停手,淡漠道:“不,这次,是让原繁认清自己的身份,不是他的,他就算想抢,也无用。”
“夫人这步棋,彩雀是看不明白了……”
武姜捻了袖子,慢吞吞伸手过去,取了那根没有花纹的簪子在手里攥着,面色更冷了些。彩雀不敢再说,立即埋头弓腰。
武姜回忆道:“君上对那女人无意,对原繁,却有舐犊之情。不然,也不会无端端空着院子,尘封多年,连摆设都不曾变过。”武姜阴测测一笑,“这次,收了院子的事,就是给原繁的警告。若他敢逾越半步,坏我儿前途,休怪我心狠手辣。”
“夫人说的是,要不是当年夫人和君上起了争执,那狐媚子……”
啪!玉笄应声而断。
一国嫁公主,陪嫁者数人。刚结婚那年,武姜和郑武公,因为申国和郑国的旧怨,吵了架。当夜,郑武公气急败坏,喝得酩酊大醉,不知怎的,就睡到了陪嫁的女御房里。当然,若郑武公不临幸那女御,那女人终身也就是个女御或者傅母。谁料一夜之间,女御成了娣妾。
爱情的美梦破碎,又被亲近之人背叛。武姜不仅寒了心,还丢了颜面不算,几个月后,又传出娣妾怀孕的消息。恰好遇蛮侵上国,郑武公一心扑在政事上,武姜半年都能没和郑武公说上话。直到十个月后,原繁出生,晋候来会,武姜才意识到,她若不加把劲,别人的儿子,就要继承郑国爵位。
郑武公和武姜的关系,在晋候相劝之下,又和好如初。但武姜越想怀孕,越是怀不上,又熬了两年,肚子才有了动静。等?生降生时,原繁已经四岁了。青梅竹马的感情有了瑕疵,武姜焉能不恨……没对娣妾下手,没对原繁下手,自觉已占了贤良淑德。
到底是长子,郑武公闲时,也对原繁悉心教导。舐犊情深的画面,刺得武姜心口生痛。但她心中越恨,对原繁越好。因为她发现,她越是宽厚仁慈,郑武公对她便更敬重。这只玉笄,便是郑武公赐下,那娣妾和她一人一只,示意后宫和睦。武姜“欣然”接受,从此得郑武公专宠,再未纳过一人。
这次,郑武公提起爵位承袭,武姜难免担忧。这些年的心酸隐忍,又泛起波澜,翻起旧账来,要将那娣妾在宫中存在的最后一
第87章 88阳谋[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