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刚才御前冒失开口就是不敬了,他这句话一出,已经在指责当年萧焕没有乘胜追击,和女真签订合约,以至于出现当下的危局。
别人还没什么,曹熙脑门上霎时就出了一层汗,袖筒里的手都微抖。
萧焕笑笑,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想必也是冒死说出了那番话,那年轻官员抬头,神色却毫无畏惧,一双眼睛更是锐利雪亮:“臣兵部职方司主事柳时安。”
“曹卿,调骑兵一万,步兵三万,以及红夷火炮二十门,明日辰时前抵达宁远。柳时安即刻起任兵部职方司郎中,监军山海关。”萧焕说着,放下支在案上的手,向柳时安笑了笑,“德佑十一年的进士,我记得是曹总兵上书把你调来的山海关,你随我一起到宁远去吧。”
正六品主事到正五品郎中,萧焕这一开口,就把柳时安连升了两级。
愣了片刻后,柳时安才掀衣跪下,声音镇定低沉:“臣领旨。”
笑着冲他点了点头,萧焕却没开口,就先轻咳了两声:“……起来吧。”
站在他身边,我忙把参茶递过去,俯身帮他轻抚胸口。几天的旅途劳顿他的身子哪儿受得了,偏偏到了山海关还逞强连休息一下都不肯,忍不住埋怨说:“叫你睡会儿都不听。”
抬头冲我轻笑了笑,他握住我的手,带着歉意:“让你担心。”
瞪他一眼,我瞥了瞥身旁那些都颇有些尴尬地低下头去的官员将领,反正朝野上下都知道帝后感情亲厚,我也没什么避讳的,索性在他身边坐下,把手中的茶杯送到他唇边,让他就着我的手喝茶镇咳。
该交代的也算交代完毕,萧焕也的确累了,此后又说了些局面上的安排,就让那些官员散了去各安其事。
又重新安静下来的房间里,他似乎是倦极,合了眼用手支住头轻轻咳嗽,眉间透出淡淡倦色。跟额森大战那段日子,他本来就是强撑着精神的,后来总算可以松口气的时候,女真这边却又出了事。那天在大同城外被库莫尔激得咳了血之后,他不时的轻咳就没有断过,这几天急着赶路,虽然拿药暂时压下去了点,但总是不见大的好转。
手指轻轻抚过他修长的眉,我抱住他的身子,把吻轻轻落在他的苍白无色的唇上,心疼得恨不得能分一点他的病痛到自己身上,到嘴上却只能略带不满地嘟囔:“真不让人省心。”
轻笑了笑,他张开眼看着我,把手臂放在我腰上轻拍了拍:“不要紧。”
这句话都在我耳朵上磨出茧子来了,我只有再瞪他一眼,想了想,对他说:“萧大哥,你准备怎么跟库莫尔解释?”
仿佛是有些意外我问出这样的话,看我一眼,他笑了笑,没有立即回答。
他这样态度我当然知道是为了什么,我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在想,刚才你当着我的面往锦州调兵,还重用主战的柳时安,我不质问你是不是真要跟库莫尔开战,反倒来问你准备怎么解释,很奇怪对么?”
轻笑了起来,他也不置可否,只是不说话。
把抱着他腰的手稍稍松开,以便能更清楚的看到他的脸,我看他:“别以为我还像十年前一样看不懂你的心思啊!”
还是轻笑着,深邃的重瞳有光彩流溢,他隔了一会儿才笑着开口:“原来十年前你从来没看懂过我的心思啊?”
没想到他随口就把话头扯了那么远,而且还明显扯得有些无赖,真没想到萧焕也会来这招,我终于忍不住也笑起来,拿手指点他肩膀:“我说有时候!你别诬告!”
他说那句话也就是为了逗我笑,这时候也轻声笑起来,微微侧了头。
气氛顿时轻松起来,我笑着,一眼就扫到了屋中的那个墨玉山水的屏风,这还是德佑八年那年萧焕到山海关住过的小楼。那年萧焕住了之后,这座楼应该就封起来了,这次匆忙间打开了重新迎驾,只是把房间用具打扫干净,连陈设都没怎么变。
记得德佑八年那次,我跟萧焕从关外回来时,内室里还点着一炉杜听馨放上的香,九死一生后幸福来得太快,那时我还很恍惚着不能确定眼前的萧焕是不是真的存在,刚坐下来抱住他,哥哥就冲起来把我带回了京城。
目光回到萧焕的脸上,我静静注视着他,眼前的容颜还跟当年一般无二,只是岁月中似乎又有什么被无声改变了。几乎是一点一点的,仔细描摹着他脸上的线条。入鬓的秀挺长眉,含在唇角从不消去的温润笑意,他也静静看着我。
那双纯黑的重瞳之中,璀璨地映着今日的灯火,光华甚至比当年更盛,却多了些潜到深处的沉静,于是那装着星空的满天绚烂就全都沉到了波澜无际的海中,那样的光又从深深的海底透出,重华深敛,望进去,只有天海一色,浩瀚无边。
突然觉得,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细细地打量他,年纪尚浅的时候总是风风火火,只怕努力不够,日子过得太平淡,近几年家事国事、俗务缠身,结果太急着往前赶,反倒忘了真正该认真抓住的东西是什么。
深吸了一口气,我凑过去,轻吻了吻他的眼睑,站起来,笑拉着他的手往内室走。
从来都不对我突然的任性说什么,他只是笑着,任我拉他一路走进去。
又踮起脚尖轻吻他的薄唇,我在帷帐轻垂的床前站住,搂住他的脖子,笑嘻嘻轻舔他的耳垂:“萧大哥,德佑八年没来得及做的那些,我们现在补回来好不好?”
已经明白了我想干什么,他低头笑起来,却没马上回答,凝了神不说话。
害怕他身体不适,我连忙握住他手说:“萧大哥你身子可以么?”
“还成。”像是想完了什么事情,他笑笑,“今天可以。”
什么今天可以?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我还没明白过来,他的吻突然落在我的颈边。
唇间带着淡漠的温暖,他的声音近在耳旁:“苍苍,门没有关。”
他身上淡淡的草木清香钻到鼻中,欲火烧得我都快成渣子,我还管它什么门不门的!抬腿看也不看,一脚踹在那扇倒霉的门上,只听到“咣当”一声,根本不管是不是关上,抱着萧焕的腰就把他往床上带。
顾忌他还病着,去解他腰带时候我还不忘问一句:“会不会不舒服?”
他似乎是真的无奈了,抓住我的手,在我耳边轻叹了一声:“苍苍,不需要确定这么多遍。”
不等他说完,我另一只没被抓的手早闲不住了,三下两下扯开他的衣襟,手指轻抚过他胸前的那两个伤疤,吻紧接着就跟着落上去了。
一寸寸吻遍他的胸膛,抬起头,嘴唇重新又落在他微凉的薄唇上。
他口中有微带清苦的草药香气,撬开他的牙齿,我轻轻在他唇上咬一口,接着退后欣赏自己咬出的红印。
他脸颊已经染上了淡红,对于我这个喜欢咬他的恶习他向来无奈,带着笑看我一眼。
胡乱把他身上的衣衫扯下,我心急去解自己的罗衫时却得给一根小带子绊住,拉了几下都没有拉开,简直手忙脚乱。
对面他似乎是忍俊不禁,轻笑出来,我气急败坏抬头去瞪,手就给他的手指包住。
白皙修长的手指几乎是慢条斯理,慢慢帮我解开衣上的缎带,他才轻轻一笑,纯黑的眼眸中有细碎光影:“别太急……”
挫败感油然而生,本来想一鼓作气把他扑倒,谁知道上来就先出了这么个丑。再接再厉重新扑上去抱住他,还没吻到他的人,一道带着甘醇清香的微凉气息就更快地落到脸颊上。
低头轻吻了我,紧接着,他的吻落到我的唇上,微凉的薄唇只停留了片刻,随即就掠过,停在我的耳边,他的声音带了些沙哑,含着笑意:“苍苍……”
醉酒一样的酥麻从耳廓往全身散去,我脑袋大概已经昏掉,不知意味地笑了两声,抱着他就往床深处滚。
毕竟顾忌着萧焕的身体,两个人还是略微节制了点,过程也温和。
过后躺在的帷帐里,彼此身上都出了汗,但是这样依偎着安静地躺在一起,却仿佛飘在云端。
拂开身边萧焕额上的碎发,我翻身看着他,低头他微泛出淡粉的薄唇上吻了下,对他呢喃:“萧大哥,我爱你。”
微笑着任我吻他,舒臂搂住了我的肩膀,他仍旧是笑,把我轻轻揽在怀里。
第九章 丹心如旧[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