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愈回到家,将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手中捏着围巾细细摩挲,笑容甜蜜。
昨晚几乎一夜没睡,早上她很早就起床了。那时大家都睡着,迟愈就坐在书桌前写了辞别便签,怕余暖觉得自己被冷落又要吃醋,还是准备写两份。
给余暖的刚写了两个字,她就听见床上传来被子摩擦的声音,床上的人似乎是醒了。
迟愈停笔回头,看余暖闭着眼睛伸手在身旁摸索,没摸到,开始哼唧:“……人呢?”
迟愈走过去,俯身看她,而后将唇贴在她耳边,用气音说:“暖暖,我先走了。谢谢你的收留,还有……新年快乐。”算了,还是当面告别比较有诚意。
余暖似乎觉得耳朵痒,皱着眉头挠了几下,眼睛努力睁开一条缝:“唔……这么早?”
声音含糊,彷佛下一秒又要睡去。
砸吧了下嘴,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用食指指着窗台。
迟愈不解:“要什么?”
窗台上堆着余暖今天要穿的衣服,还有昨晚借给迟愈的围巾。
余暖摊手半天也没得到想要的东西,语气变得烦躁:“白、白色”
迟愈将唯一白色物品递给她,余暖闭着眼,拉了拉迟愈的衣摆示意她坐在床边。等迟愈坐下后,她就拿着围巾往上摸,温热的手贴着迟愈的脖子上下摩挲,确认后,就努力将围巾圈在迟愈脖子上,全程闭眼,嘴里嘟囔:“冷,注意安全。”
整理好后,余暖突然双手圈住迟愈的脖子,艰难地坐起身给了迟愈一个大大的拥抱。
在迟愈经过惊愕后,回抱她的手还没搭上腰间,她就像被抽了魂似地,软绵绵地重新倒进被窝里,往旁边一滚,把脑袋使劲往被子里扎。
迟愈回神,笑:“再见。”
余暖背对她侧躺着,闻言敷衍地贴着被子摆手,摆着摆着,就没动静了。
迟愈看了许久,走过去将她露在外面的手放进被子里,注视着,而后慢慢退出了房间……
家里仍然一个人也没有,但迟愈却觉得一个人呆着也没什么不好。情感有了其他寄托之处,生活中的苦闷欢乐有人分担。
时间流逝,转眼间年节将过,迟家在这时才开始热闹。
早饭过后迟愈放下碗筷,借口自己要回房间学习,略过热情挽留她的姨妈一家,无视张月芳不满的眼神,在舅舅的善意调侃声中躲进了房间。
几人眼睁睁地看她上楼,空气一时安静。
一个瘦小的中年男人坐在最边上,眼神浑浊,一副刻薄的样子。面上却挤出了一个笑:“我们都是亲戚不介意。但妹夫,你们也不要只忙着生意。阿愈也这么大了,过不了几年就得嫁人了。不多管教…咳咳…提点一下,以后可是要被婆家说闲话的。”
说完以后,看见桌上几人皆是冷冷地看着自己,尤其是张月芳,那眼神恨不得咬下他的肉来!
钱礼身体瑟缩了一下,但触及到自己老婆祈求的目光,他又有了底气,扬起下巴:“我这个人说话直,你们也知道。再说,我还是阿愈的姨夫呢。怎么可能害她?毕竟以前阿愈也在我跟前养了那么些年,和大福一起长大,两个孩子打闹,我也从来没有偏袒谁。”
钱礼意有所指,加上自己姐姐哀求的目光,张月芳捏紧拳头勉强忍下:人情债难还,特别是欠了小人的人情债!更难两清。
张崇知不惯着,“砰”的一声摔下碗,忽的站起来,惹得大姐张朝华浑身一抖:“阿弟,不吃了?”声音透着小心。
张崇知晓得大姐懦弱的性格,眼风都没给一个,只是盯着钱礼,讥讽道:“大清早听你说话还真是倒胃口!这么大桌人,主人都没说话呢,就你长嘴了?叽叽歪歪的,真想抽你!”
张崇知长得人高马大,从小就是个混世魔王,钱礼看他挥拳,害怕地往后缩,恼羞成怒地吼:“张崇知!我可是你姐夫!”
张崇知反手把要起身拉他的大姐按在椅子上,语气嚣张:“嚷嚷什么?要不是你占了这个名分,就你这样的,老子一拳打十个!”
钱礼面色涨红,不断颤动的食指指着他:“你!……”
坐在旁边安静吃饭的钱福见父亲吃亏,嗫嚅着阻拦:“小舅,你不要这样……”
张崇知瞥了他一眼,恍然大悟:“哦,我还忘了你了。”
张崇知不好对孩子做什么,但十分好意思对这个臭不要脸的老子做点什么,继续训斥:“钱礼!你连父亲都做得不咋滴,姨夫就能做好了?”
“你有那个闲心就多操心操心钱福,二十来岁的人了,还蹲家里啃老,你也不知道害臊!看你这样子,也不是个长命的。万一哪天你死了,我侄子身无长技可怎么活?”
“都是我外甥,阿愈从小到大都聪明,阿福倒是半点没遗传到我们家的基因。”
钱福啃着包子,没听懂意思,见舅舅看着他说最后一句话,下意识讨好性地笑了笑。
一副憨批样儿,让张崇知头疼眼睛也疼。
钱礼见迟觉珉两夫妻袖手旁观,自觉脸上无光,冲无措的妻子吼了一声:“你看你养大的弟妹!就是这么尊重我的!”
张朝华眼睛通红,最终制止了这场闹剧。
楼下的吵闹声即使房门也关不住,迟愈不想掺和他们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从来都不管。每次一聚到一起,都因为各种原因闹一通,实在没什么花样儿。
偏偏,无法割舍。
迟愈双手交叠枕在脑后,想起姨妈为自己说过的关于父母的事情。
迟愈父母两个都是亲缘淡薄还命苦的人,好像是上辈子孽造多了的报应。
迟觉珉是个连父母都不知道是谁的孤儿,小时候被一个捡垃圾的孤寡婆子在垃圾站旁的纸壳子里捡到,一岁多的孩子像只猫似地,病歪歪的,似乎下一秒就要挂掉。但喂了几天米汤,硬是活下来了。
老婆子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到了七八岁就一命归西了,他在山村里靠挖野菜捡垃圾,磕磕碰碰地长到十三四岁。后来国家组织边远地区扫盲活动,作为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野人似的他背着一背篼红薯被送进了学校。
这时迟觉珉才见识了读书的好处,不用忍饥挨饿,一日三餐,有衣服鞋子穿,还有床睡。而这一切的代价只是需要好好学习。
迟觉珉那么大个人,字都不认识,只好安排进一溜儿萝卜头的一年级从头开始学。他也不会害臊,乖乖地拿着不足手指长的铅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数学老师是个到大山支教的老教授,意外发现迟觉珉对于数字格外敏感,对讲过的知识不仅能举一反三,还能找出知识内在的联系。<
第四十七章 父母旧事1[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