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没有！他没有强迫我，我也不喜欢他！我们之间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一直以来，他在教我读书，他是我的先生，对我有恩，我不能让他——”弄玉急切地解释道。
“哎，郭羽，哪有你这样问话的？问上一百年也问不出来。你先让两个人停手，咱们坐下来，慢慢谈。看弄玉到底喜欢哪一个？”阿?见弄玉急了，便开口替她解围。
郭羽果然不再逼问弄玉，瞪了阿?一眼，吩咐道：“去把弄玉的衣服拿出来。这么冷的天，别着凉了。”
弄玉匆匆穿好衣裳，又来求郭羽，让他们俩停手。
郭羽扫了两人一眼，说道：“不用我动手，十招之内，赵无伤必然落败。”
弄玉不是练家子，看不出个中端倪，他却能瞧见赵无伤身形迟滞，动作越来越不灵活，肯定是身上有伤，又跟韩城打斗良久，消耗太多的体力，支撑不住，露出了败相。
果然斗到第七招上，赵无伤用匕首抵挡韩城刺过来的刀，两件兵器相交，赵无伤手中的匕首忽然被震飞了，随后韩城的那一刀砍在了他的胸前，尽管赵无伤及时退开了，但行动略一迟缓，韩城的刀还是在他的身上划出了长长的一道伤口。
弄玉见赵无伤受了伤，忍不住惊叫出声：“韩城！别杀他！”
说着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两人对决的圈子里，挡住了韩城：“看在我的面子上，别杀他。”
“弄玉，今晚我们必须做一个了断。”韩城看着她，回答得很坚决。
“郭弄玉，你不用求他！”赵无伤作势又要扑过来，，“他杀不了我。”
弄玉被赵无伤这举动气恼了，转过身来，朝他吼道：“赵无伤，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说了我不会跟你回去的！你不要再用这种方式逼迫我了！”
赵无伤看着她，眼中一片阴冷，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就是要用这种方式逼迫你。”
“你无耻！”弄玉气得大骂，一掌打在他的手臂上，却猛然瞥见他右肩肩窝处迅速洇开了一片红色的血花。
肩头的旧伤和韩城刚化开的新伤，都流出了鲜血，把他的外袍染得血迹斑斑。
“这里怎么也有伤？”弄玉扒住他的胳膊问道。
赵无伤此刻筋疲力竭，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都靠在了她身上，险些把弄玉压倒。
“原本好的差不多了，可能是刚才打斗中伤口又裂开了。”赵无伤回道。
“你这次去单于王庭，三王子还是不肯放过你吗？”弄玉听说他受了伤，询问道。
赵无伤这么厉害，能伤他的人除了新继位的单于，大概不会有别人了吧？
“你别动，我先替你止血治伤。”弄玉就要伸手解他的衣裳，却被他按住了。
“我不要紧的，这点伤还死不了。”
“跟我走吧。”赵无伤看着弄玉，表情严肃而认真。
“你先治伤！”弄玉忍不住又想发火，只是鼻子里酸酸的，声音也变了腔调。
“你跟我走，我才治。”赵无伤又执着地说了一遍。
“那你就等着流血死了吧！”弄玉虽然口头这样说，还是扶着赵无伤朝外走去。
“弄玉！”郭羽和韩城异口同声地叫住了她。
弄玉转过头来，看着郭羽，解释道：“二哥，赵无伤救过我，我不能让他死在这里，我要送他回去。你放心，我安顿下他，一定会回来的！”她刚跟二哥重逢，他们的血海深仇还没有报，她不会真的跟赵无伤留在楼兰的，她还是要回大汉的。
“郭兄，我跟弄玉就住在楼兰，你倘若想见弄玉，随时可以来楼兰找我们。在楼兰，你只要说找乌施，楼兰人没有不知道的。”赵无伤知道弄玉不愿意跟郭羽分离，也知道郭羽的性子，不管是楼兰人还是匈奴人，他根本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弄玉。
所以他干脆把地址告诉郭羽，只要郭羽想见弄玉了，自然就会来楼兰相见，他们兄妹也不算被他拆散了。
“弄玉，这就是你的选择？”韩城的声音嘶哑绝望。
弄玉看着韩城，这个自己爱恋了多年的男人，重逢后第一次平心静气地跟他说话：“是，这是我的选择。”
“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是不是？”韩城心痛不已，将手中的刀一扔，看着赵无伤，说道，“赵无伤，我不会杀你的。我放你走。”
赵无伤却没有理会他，看着弄玉，再次像是宣誓般说道：“郭弄玉，我知道你今天跟我走，是想救我脱险。但只要你跟我走出敦煌，我就不会让你再回来了！”
弄玉转头看向韩城，他看着她，目光里带着无尽的伤痛和绝望，就像是一根根丝线，缠绕着她，恳求着她，希望她不要走。
“韩城，我已经解脱了，你也该从这份感情中解脱出来了。”弄玉轻轻叹了口气，虽然怅惘，却依然坚定地说出了心中最后的愿望：“从此以后，伏愿敦煌安宁，百姓乐业；次愿君体永康健，勉力多加餐；三愿你我此生如参商，岁岁年年不再见。”
说完这番话，她又重新扶好赵无伤，对他说道：“咱们走吧。”
郭羽想去拦，却被阿?拦住了：“让他们去吧。小玉的性格你还不了解吗？赵无伤她是一定要救的，你再拦，只怕她就该以自杀威胁你了。”
“赵无伤，”郭羽叫住他，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既然弄玉今天跟你走了，希望你能善待她，别再让她伤心。”
“赵君，看在你不远千里追到敦煌，我不妨再帮你一把。”阿?笑着补充道，“弄玉从小被郭羽宠坏了，向来倔强要强，如果你们之间发生了口角，千万千万不要跟她对着干！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对她服个软，撒撒娇，就算她有天大的火气，也全都散了。”
弄玉扶着赵无伤走出将军府，夜色中不辨方向，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直确定没有人追上来，两人这才停下。弄玉将赵无伤扶着坐下，解下赵无伤的衣裳，从随身携带的药囊中摸出一包羊皮包裹的药粉，洒在赵无伤的伤口上，替他止血治伤。
“弄玉。”赵无伤的声音在夜色中像是春风般醇厚温柔。
“嗯。”弄玉答应了一声，手上依然忙着替他包扎伤口。
“有一件事我要跟你坦白。”赵无伤继续说道。
“嗯。”弄玉应道。
“我不是好人，就在刚才，我算计了你。”赵无伤的声音带着自嘲，“我习惯了算计，连对你都不例外。”
“你是说你故意受伤的事吗？我看出来了。我知道你是故意受伤的。”从他要跟韩城决斗开始，她就知道赵无伤一定会想办法，逼迫她就范，乖乖跟他回去的，只是没有想到他用的是苦肉计。
“除了这件事，其实还有别的，”赵无伤苦笑一声，“你当我为何独闯将军府却有恃无恐？因为我早就安排好了后招。我在进将军府之前，至少布置了三种全身而退的方法。”
“既然你能全身而退，那我也就没有必要再当你的人质了，我回去了。”弄玉站起身要走。
赵无伤却将她扯进了怀里，紧紧抱住了，弄玉闻到他身上的血气，他的声音就在她耳边：“我虽然布置了三种全身而退的法子，可最后却一种都没有用上。没想到你会在这个关头，选择站在我这边，帮助我逃走。”
“如果今天是韩城遇到这样的处境，你也会帮助他逃走的，是不是？你太心善，我却利用了你的这种善良，故意让自己受伤……”
“赵无伤，你的确无耻，为了做成一件事，根本没有什么底线。这种事情，韩城是不会去做的。”弄玉淡淡地说道。
赵无伤以前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自己不择手段的做事方式，，他对弄玉也没有说过，他以为自己强大到无坚不摧。
后来才发现，并不是。
其实他不告诉弄玉自己的算计，骨子里还是因为自卑，他怕弄玉在知道他这些卑劣的招数之后，会鄙视他，唾弃他，离开他。
可他现在却不怕告诉她，因为弄玉根本不会因为这个看不起他，靠近她，总会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温暖，他终于说出了埋藏在心里很久的话，这些话，他原本以为不会有机会对她说的：“你不是一直怀疑我对你的感情吗？你不知道我为什么忽然之间就对你动了真心，任谁也更改不了吗？”
“刚才在将军府里的时候，我就想对你说了。可我又不想当着韩城的面，现在我要说给你一个人听。”
“我奋不顾身地追过来，是因为我不想失去这一生，唯一一个让我感觉到温暖的人。我这一生都充满算计和背叛，连至亲血脉之间，都有猜忌和试探，我以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
直到我遇见你。
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你为了韩城进宫开始，也许是你替细君出头开始，也可能在更早的时候……
就像今天，你明知道我故意受伤是要带走你，可你还是跟我走了。今日如果换了我，我可能会看着要挟我的人被韩城杀死，也觉得他是自作自受，谁让他算计我？”
“可是你却不计前嫌，一心一意要救我，这样的你，我怎么能不喜欢？”
”弄玉，我真的不愿意放开你了。”
情不移[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