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几分亲切感,更让人想要靠近。
她鬓发如云,乌黑的头发在头上堆了一个云髻,鬓间攒着一直通体洁白的羊脂白玉绾发,再无珠翠点缀,然而这样简洁大方的发饰却越让人觉得亲切中不失端庄。
弄玉还想再细看她,那美妇却开口问道:“姑娘可是郭家妹妹?”她的声音柔缓好听,听在人耳朵里说不出的舒服。
弄玉点点头,问道:“这位姊姊是?”
女子轻轻一笑,如芙蓉初绽,如春风拂面:“我是阿鸿的姊姊。”
“燕夫人?”弄玉听女子自报家门吃惊更甚,如果不是她主动说了自己的身份,弄玉绝对不会把她跟赵无伤联系的一起。
燕夫人气质温婉柔和,眉黛春山,眼颦秋水,是个对人毫无威胁的绝色的美人;赵无伤虽然也是个英俊男子,但他那一双眼睛精光灿灿,亮如闪电,有着洞察一切的犀利,被他盯着看,让人有种浑身说不出来的不安和难堪,只觉得压迫,跟他阿姊是迥然不同的两种气质。
如果他们走到街上,谁也不会想到,气质如此不同的两人竟然是姊弟。
“刚才还叫我姊姊,怎么现在倒改口了?你跟阿鸿一样,叫我燕姊姊就好了。”燕夫人笑得很和气,见弄玉有些窘迫,便解围道,“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弄玉这才反应过来,两人一直站在门口说话呢,急忙往里请她:“燕姊姊,请进来坐!”
燕夫人握着弄玉的手,跟着弄玉一起走进了院子,她的手也是软软的,暖暖的,握着十分舒服。
郭羽看到燕夫人,也是一愣,大概也是没有想到赵无伤的姊姊竟然如此漂亮温婉。
燕夫人对郭羽微微一笑,福了一礼,用的却是大汉的礼节:“给郭先生见礼。”
郭羽急忙还了一礼,笑道:“先生二字,在下可当不起。在下郭羽,夫人以后直呼在下名讳便是。”
燕夫人笑道:“叫名儿显得更亲近,倒是不错的。但你是弄玉的哥哥,我也不好天天直呼你名儿,也罢,我长你几岁,就厚着脸皮,叫你一声羽弟吧。你看可使得?”
从小到大,自从大哥去世后,郭羽就是家里最年长的,家里的弟妹都以“兄”呼之;后来行走江湖,他手下的那帮人,不管年长年幼,全都尊称他为“公子”;而跟他平起平坐的朋友,要么叫他的字,,要么不论年纪,尊称他一声“郭兄”以示尊重。还从来没人称他为“弟”。
今天听燕夫人叫了他一声“羽弟”,他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夫人喜欢怎么称呼,便怎么称呼吧。”
燕夫人笑了一笑:“我都叫你羽弟了,你怎么还称呼我为夫人?这不是又生疏了吗?我想到缘故了,必然是你叫我燕姊,是叫不出口的。我倒想到一个法子,我在家的小字叫燕爵,后来嫁了人,这才被称为燕夫人的。咱们匈奴没这么多讲究,什么女子的名字不能随便让人叫,你只叫我的字就是了。”
没想到赵无伤的姊姊温婉和气,说话却生动风趣,又大方爽朗,郭羽兄妹瞬间就对这位燕夫人产生了几分好感。
燕夫人的目光四处打量,笑着赞叹道:“这地方倒是不错的,就是门口的巷子窄一些,车马进不来,不方便。”
弄玉回道:“我刚来楼兰,住不起上好的房子,只能暂时栖身在这里,谁知道后来就住下了。”
三个人正说着话,鹃儿和阿七从后院的庖厨里端着食案走进来,阿七一看见燕夫人,脸色一变:“夫人……”
燕夫人看着他点点头,笑道:“我说怎么没见阿七呢,原来是住在这里来了。”
阿七将食案放在杏花树下,几步走过来,双膝跪倒,叩头道:“冯偕给夫人见礼。夫人一切可安好?”
燕夫人笑着向弄玉郭羽说道:“罢,罢,罢。我这刚说了,不用客气,反倒被自己家的人打了脸,起来吧。是谁让你来的?”
阿七站起身来,回道:“主上让我来保护郭姑娘。”
燕夫人颔首,说道:“阿鸿考虑得很周到,你一定要保护好郭姑娘,出一点差池,我是不依的。”
阿七答应了,此时鹃儿已经摆好了早饭,弄玉邀请燕夫人一起吃饭,燕夫人也不客气,接过弄玉递给她的粥,便跟他们一起吃起来。
弄玉对她的身份有些好奇,便问道:“燕姊姊跟绛妤公主是什么关系?怎么公主的婚事,倒让你亲自来了呢?”
燕夫人叹了口气:“我是绛妤公主的继母。不瞒你们说,绛妤和阿鸿的婚事也是我一手促成的。我一个弱女子,在匈奴无亲无靠的,如何能立足?万幸我夫君现在还十分宠爱我,我在匈奴的日子过得倒是不苦。
可这样的日子到底不长久,想必匈奴的风俗你们也都知道,万一哪一天,我夫君去了,按照风俗,我是要嫁给他的儿子们的。我心里自然不肯,我想着,倘若阿鸿娶了公主,将来我还能依靠弟弟弟妇过活,也就不必再受这不合伦理纲常的侮辱,嫁给自己的继子了。”
弄玉隐约记得听赵无伤手下人说过,赵无伤和绛妤的婚事,是燕夫人从旁协助的,没想到今天见面,燕夫人自己竟然把这番话如此坦白地说了出来。她的这种坦然比起藏着掖着,倒让弄玉对她又多了几分好感。
“那燕姊姊今天来是想劝我跟赵无伤分开吗?”弄玉见她开门见山,自己也就不再含蓄委婉,直接去问她的来意。
谁知道燕夫人对弄玉挤挤眼睛,笑得狡黠:“你猜猜看。”
弄玉一愣,她以为燕夫人也会像刚才那样坦然,承认她来是想拆散她和赵无伤的,可她似乎并不是这个意思。
而且她从进门到现在表现出来的气质,又让弄玉觉得以她的见识和智慧,根本就不用担心将来会嫁给继子的问题,燕夫人刚才说的这番话,只是在逗弄玉玩,就跟女巫刚见面时,对弄玉下药的恶作剧一样。
弄玉把燕夫人从进门到如今的行为举止细细回想了一遍,发现她的态度亲切和蔼,又坦率大方,让人不自觉地就想跟她靠近。然而,她的来意以及她对弄玉和赵无伤的婚事到底是什么态度,她没有泄露出一点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她的举止无懈可击,却找不到一丝的破绽。
弄玉到现在为止才发现,自己低估了燕夫人。他们姊弟尽管从外貌气质上看,迥然不同,可说到心机手段,却都是一样的。
姊姊跟弟弟一样,都不简单。
燕夫人[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