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队伍到达匈奴王庭的第一晚，就占有了她。”
弄玉听到这里，脑海中顿时涌现出那个美丽的女子被虎狼般的男人强暴的画面，双拳不自觉地握紧了。
她知道，作为和亲陪嫁的女官，从她们出了大汉的地界起，她们要想活下去就不能把自己当人看了。越是美貌的女子在这种处境中想要求生存就越是艰难。
“和亲的公主为了拉拢单于，便把这个女子送给了单于，后来你外祖父就出生了。你外祖父从小就长得好看，我是他的阿兄，天天带着他在草原上逐鹿射兔，骑羊撵狗，过得十分快活。”
“再后来，你的外祖父渐渐长大了，他相貌俊秀，性格温和，温文尔雅，跟我们这些匈奴人有些不太一样。不过他还是喜欢跟着我，我也会教他骑射打猎。
父亲去世后，我的兄长当了新单于，他早就垂涎这位继母的美貌，刚即位没多久，就强要了这位继母的身子——”
“你别说了！”弄玉听到这里，只觉得胃里一阵泛酸，忍不住冲到后院呕吐起来。
她一边吐，脑海里不断重复着刚才右贤王说过的话，他口中的这位女子竟然被父子两代人强暴，竟然连一点羞耻避讳都没有，真的跟禽兽无异。想到她的遭遇，弄玉忍不住滚下泪来。
鹃儿见状，急忙过来给她顺气，又端过水来让她漱口，折腾了好久，弄玉这才觉得好些了。
右贤王见说到这些话，她极为反感，便刻意避开这样的内容，继续说道：“你曾外祖母不堪受辱，便自杀了，谁也没有想到，当初那个柔弱无依的女子竟然有如此刚强的气魄。
你外祖父对此十分恼火，想要给母亲报仇。可他的力量薄弱，根本无法跟单于抗衡，只好率众远远离开单于王庭，来到天山脚下，依附我生活，后来他娶了你外祖母，生下了你的母亲。
你母亲小名儿叫映月，这也是仿照汉家女子的名字起的，她继承了你曾外祖母的美貌，是我们这草原上第一美人儿，谁见了你母亲，都觉得她美得就像是雪山女神转世。”
提到母亲，弄玉顿时来了精神，连呼吸都不自觉屏住了，她见右贤王停下不说，便催促道：“后来呢？”
“当时草原上爱慕她的男子多如牛马，他们争相把自己猎到的猎物送给她，希望能获得她的青睐，可是你母亲却偏偏谁都不喜欢，整日只知道在草原上纵马驰骋，就跟现在的绛妤一样。”
“我们只当她年纪小，还没有开窍，不知道男女之事，她贪玩就随便让她玩去，反正整个草原上也没有人敢得罪她，至于婚事晚几年不迟。
可她竟然爱上了霍去病！我们不知道她是如何认识霍去病的，他们两个人又是如何私定终身。等我们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霍去病是我们匈奴人的死对头，我们人人都恨不得杀死他，剥皮抽筋，可你母亲竟然爱上了他！我的儿子阿树气不过，想要把阿月带回来，却没想到遭到霍去病的阻拦，被他杀死了。”
想到爱子惨死，右贤王忍不住老泪纵横。
“阿树是一个好孩子，他从小就疼爱这个堂妹，对她有求必应，可谁知道竟然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弄玉等他哭完，这才继续问道：“那我母亲就这样跟着霍去病回大汉了吗？”
“不完全是。”右贤王继续回道：
“你外祖父受了他母亲的影响，一直都不赞成我们跟汉人打仗。那些年霍去病和卫青屡屡攻打匈奴，侵占我们的领土，几乎把我们全都赶到了漠北去居住。你外祖父见汉朝如此强盛，便起了心思——想要归顺大汉。有映月跟霍去病的交情，这原本也不是什么难事，归顺之事自然是瞒着我和单于进行的。
大汉的皇帝怕出现意外，派霍去病亲自来迎接归顺的队伍。但你外祖父手下有人不愿意去大汉，便悄悄地出卖了他，将消息透露给单于，单于命令我来解决这个问题。我自然不同意他投降大汉，便率兵去阻拦他。”
弄玉听到这里不安起来，纵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在那样军心不稳的情况下，要想稳定军心，最干脆利落的办法就是杀帅。
果然，右贤王接下来的话印证了她的猜测：“当时你外祖父手下的许多人根本就不想投靠大汉，听闻我来接应他们回家，便纷纷倒戈，想要返回匈奴，他们劫持了你外祖母。
你外祖父没有办法，只好带着这些人又逃回匈奴，但走到半路却被霍去病追上了。当时归顺的匈奴人有三万多，而霍去病只带了五百骑兵，一旦动起手来，不管他是不是大汉的战神都只有被杀的份。所以霍去病当机立断，斩杀了你外祖父及另外两个带头逃跑的小王，将他们的首级悬挂在辕门上，并且下令，再有逃跑的人就如同这三个人！”
“啊！”弄玉听到霍去病如此处置叛逃者，忍不住惊叫出声来，纵然知道在当时那种危机四伏，形势瞬息万变的情况下，杀掉主帅是阻止降兵逃跑的最好的办法，可一想到霍去病毫不留情地杀掉自己恋人的父亲，弄玉从心理上还是接受不了。
以前她曾经听卫伉说过母亲跟霍去病反目的原因：当时卫皇后逼迫霍去病娶贵家女子，母亲不堪受辱，才与霍去病决裂的。今天听了右贤王的话，才知道，原来早在很久之前，在霍去病手起刀落，杀掉外祖父的时候，他就亲手把跟母亲的感情斩断了。
“小玉，我年老体弱，膝下无子，只有无伤这一个孩子却还不是亲生的。而你外祖父如今就只剩下你这一点血脉，我不能再看你在外流落了，你到我这里来。将来我把我积攒的这些财货全都留给你，也算是弥补一下我中年丧子的痛楚。”
右贤王流露出渴望的情绪，眼巴巴地看着弄玉。
然而他这讨好的态度却引起了弄玉的怀疑，她根本就不信右贤王在一年之内的态度会转化这么大，竟然从初次见面恨不得杀死她，变成现在把她当成手心里的宝贝。
右贤王不会无缘无故转变，他此次前来，一定是有什么目的，虽然她还不知道是什么。
但她也不能直接跟右贤王撕破脸，毕竟赵无伤还要仰仗他的权势，如果能帮助赵无伤，那认亲对她也没有什么影响。
右贤王在这里住了五天，弄玉在这段时间内也尽量装出孝顺听话的态度来讨他的欢心。
送走他没过多久，赵无伤就从前线回来了。
右贤王来访，他自然是听人说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来问弄玉右贤王找她到底说了什么。
弄玉便把右贤王来给他们新婚道贺的事对赵无伤说了，却对他隐瞒了右贤王来认亲的事，尽管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但直觉告诉她，在某些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最好不要先告诉赵无伤。
弄玉事先威胁过伍子兰，让她不要把右贤王来认亲的事告诉赵无伤，伍子兰被她威胁，果然没有告诉赵无伤实话，因此赵无伤听见弄玉的话，也就相信了，对弄玉说道：“等这几天空闲了，咱们去右贤王城一趟，看看他。”
弄玉问道：“现在去，路上崎岖难行，万一再遇上暴风雪，那可就麻烦了。”
赵无伤笑道：“遇上暴风雪事小，我看他最近身体衰老得厉害，咱们得早早准备好，万一他去世了，右贤王的王位可就落空了。”
弄玉知道他一直就在谋算右贤王的王位，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公主的身份，只怕他会顺水推舟，让弄玉光明正大地承认，这样一来，他得到右贤王的王位就会更容易一些。
但是她根本就不想要这个身份，一旦她接受这个身份，那就意味着她跟郭羽，跟她在大汉的所有联系全都一刀两断，从此她便作为匈奴人生活在这片草原上。这不是她想要的。
在想到妥善处理的办法以前，她的新身份绝对不能让赵无伤知道。
映月[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