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在即,赵无伤依然跟往常一样,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情绪波动,以至于二哥和阿?都没有发现反常。
只有弄玉从他天天抱着星河不撒手,流露出来的舐犊之情,看出了他的不舍。
尽管赵无伤隐藏得很深,一般人都看不出来,但弄玉在他身边久了,熟悉他的一些细微到几乎难以发现的表情动作,从中发现了他的焦灼。
跟以前的沉稳不同,这一次句犁湖单于的病,让平日里不管做什么事都成竹在胸的他有些沉不住气了。
但赵无伤那性子,除非他自己愿意说,否则外人别想撬开他的嘴。每次弄玉想要问问他,都会被他以吻缄口,阻止她继续发问。
而且他在床笫之间愈发不知节制,弄玉想了几种或直白或委婉的方式,想套问他的话,然而每次激烈缠绵之后,直接累得昏睡过去,等第二天醒过来,赵无伤早就抱着星河出找郭羽了,根本不给她询问的机会。
弄玉问过他什么时候离开,但赵无伤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只说等他要走的时候会告诉弄玉,但他离开的那天,都和平常一样,没有让人感到丝毫的不同。
那天中午,弄玉躺在床上哄着星河,尽管已经入冬,但郭羽和阿?把弄玉居住的房子布置得温暖如春,弄玉在温暖的室内,身上也渐渐生出一阵倦意,又加上昨夜被赵无伤折腾,没有睡好,此刻哄着星河,自己也睡着了。
半睡半醒之间,她察觉到赵无伤替她掖了掖被角,便含含糊糊说道:“你也上来躺一会儿。”
赵无伤俯下身来,吻了吻星河粉嫩的小脸,又吻了吻弄玉的额头,柔声应道:“好,我先去把门关好。”
随后他走出内室,便再也没有回来。
那时候,弄玉搂着星河睡得正香。
弄玉这一觉睡得极沉,一直到外面的天已经暗下来,她才被星河的哭声吵醒。她醒过来,看着屋子里乌沉沉的一片阴暗,忽然就明白赵无伤已经走了。
星河挥舞着小手哇哇大哭,哭声连阿?和郭羽都惊动了,阿?闯进屋子,抱起星河哄道:“乖乖不哭,怎么哭了呢?是不是饿了?”
说着又查看孩子是不是尿了。
弄玉抹掉眼角的泪,伸手接过孩子:“应该是饿了。”
阿?并没有把孩子给她,笑道:“既然是饿了,那我抱着孩子去找乳母吧。”
说着便外室的郭羽使眼色,郭羽不好直接进内室,便在外室对弄玉说道:
“是我给他饯行的,他让我转告你,他一定会尽快赶回来,把你和孩子接走。但在这之前,你要老老实实在敦煌待着,不要到处乱走,让他担忧。”
弄玉听了郭羽的话,朝着门外问道:“哥,是不是所有的男人心中都有追权逐势的本能?”
郭羽苦笑一声:“这个问题,我记得以前曾经回答过你了。赵无伤是你的夫君,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乳母已经接过孩子,星河在乳母怀中吃奶,渐渐也止住了哭声。
弄玉起身下了床,穿上外衣,又披上毳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要往外走。
郭羽还以为她要去追赵无伤,急忙伸手阻拦道:“不中用的,你不是不知道,赵无伤的那匹马是大宛名驹,脚程了得,你追不上他的。”
弄玉看了星河一眼,惨淡地一笑:“我去找韩城。”
郭羽更奇怪了:“你找韩城做什么?”
“他也许知道许多我不知道的事。我要找他问清楚。”很多赵无伤不告诉她的事,也许韩城会告诉她答案。
郭羽叹了口气,说道:“那好,我陪你去。”
弄玉知道现在李广利还在敦煌,她一个人走在大街上还是很危险,因此对于郭羽的陪同也就没有拒绝,只叮嘱了阿?好好照顾星河,又吩咐阿七和伍子兰不可轻心大意,随时注意外面的动向,这才和郭羽一路来到韩城的将军府。
此刻外面的天更加阴暗了,乌云压顶,似乎随时都会有雪花落下来。
弄玉和郭羽趁着夜色,专门捡幽静偏僻的小巷走,穿梭在曲曲折折的巷子里,快到韩城府门口的时候,郭羽却猛然顿住了脚步,拉住弄玉,低声道:“先等等,有人。”
夜色朦胧中,弄玉就见韩城门口停着一辆?车,隐隐约约,那车幕似乎是五彩画屏的,非常华丽,但不知道何故,这样华丽的车子却并没有一盏灯照明。
弄玉从巷子里望出去,就见车旁站在一个男人,正扶一个女子下车,在这辆马车之后,还有许多身穿铠甲,全副披挂的骑兵,弄玉看到这架势,猛然就明白了:“是李广利。”
“嗯。”郭羽有内力修为,视力比弄玉更佳,早就瞥见夜色中李广利正扶着赵临月下车,只是他不明白为何李广利会和赵临月在一起,而且他看见李广利把赵临月扶下车之后,手就一直搭在她的腰上,两人的关系看上去非常亲密。
“他们两个人怎么厮混在一起了?”郭羽忍不住皱起眉头,问道。
弄玉还没有开口,就听李广利笑吟吟的声音隐约传过来:“……阿月……明天我……走…….接你…….”
赵临月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李广利讨好的意味更明显了:“我……见韩城……兵符……带你走……”
郭羽纵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看到两人亲密的模样,又听了李广利的这些话,顿时也明白了什么:“赵临月跟李广利勾搭上了?”
赵临月听了李广利的话,似乎发怒了,顺手就摔了李广利一个耳光,低声呵斥了几句,忽然伏在门板上哭了起来。
李广利虽然挨了打,但看到赵临月肝肠寸断的模样,还是慌了手脚,手忙脚乱地过来哄她。
不知道李广利对她说了什么,赵临月忽然止住了哭声,猛地推了李广利一把,李广利不怒反笑,翻身把赵临月按在门板上亲吻起来。
郭羽看到这景象,不禁心头火起,咬牙道:“不知廉耻!”
弄玉见他生气,生怕他会冲动出做什么事来,低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赵临月是阿城的妻子,现在却跟别的男人在家门口勾搭成性,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情来!我要替韩城杀了这对狗男女!”
郭羽握紧双拳,就要冲上去打死李广利这个衣冠禽兽。
弄玉急忙拉住他,狠狠在他手臂上拧了一把,低声呵斥道:“你看看保护李广利的那些骑兵!现在你冲上去,还没打死李广利,反倒被那些那些人万箭穿心射杀了!”
郭羽被弄玉一提醒,这才清醒过来,倘若他现在真的去刺杀李广利,只怕会连累弄玉,便硬生生忍下了那口恶气,怒道:
“我早就告诫过韩城,那个赵氏女不是良人,让他早早休弃,再娶好的。谁知道,韩城就是心软,下不了这个狠心,到今日白白受辱!”
郭羽还在这里生着气,就见李广利已经放开了赵临月,翻身上马,带着那些骑兵呼啸而去。
将军府前的空地上顿时冷清了下来,只剩下了赵临月一人。
赵临月站在门口,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之后,才缓缓敲了敲大门上的辅首,不一会儿大门从里面打开了,赵临月进了门,随后便又缓缓合上了。
弄玉和郭羽在巷子里站了一会儿,确保再也没有可疑的人,这才来到门前,也叩响了门上的兽头辅首,开门的门人倒是认识郭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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