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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生月」,大脑的极限撑死了也就摆在这里。
      这双眼睛真的很不讲理,弥生月深深体会到了五条悟的不易,决定换回来之后对他好点。
      猫真的很不容易。
      混混沌沌的大脑被拖拽着进入了一个梦里,意识不断地下沉。
      她看到了一个女人,山吹色的雅致和服,简简单单的发髻用一支木簪子弯起,乌黑的头发宛若云雾,眉眼精致得像是春天盛开的桃花。
      女人的容貌有点熟悉,一时间她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季节是春天,庭院里开满了桃花,粉嫩的花朵朝阳盛开,金色的灿阳映在整洁的榻榻米上,精致的屏风绘着繁丽的花鸟。
      “和枝子。”
      有人在叫她。
      满枝头的桃花盛开,艳丽似火。
      “最近怎么样?”走进庭院的男人问她。
      那是个她不认识的男人,尚轻的年纪,俊秀的五官,传统的和服。
      “我很好,越人大人。”女人的声音柔和清婉。
      男人从云霞似的桃花枝头折落一支,簪入女人的云鬓之中。
      他笑得很温和,像是温和的风。
      “和枝子,你要活得久,你要长命百岁。”
      男人轻声说。
      沉甸甸的花冠坠入泥泞之中,成片成片的桃红色在地面铺展开来,寒凉的风卷起沾上了泥的花枝,呼啦啦地撒向天空。
      “和枝子,和枝子。”
      纷至沓来的时间片段,像是老式电影胶带一样掠过眼前,最终停留在了帷幕几垂的和室里,屏风上的花鸟依旧繁丽,但是女人却已经衰老。
      洁白的布料沾染上刺目的猩红色,女人的呼吸像是在风里颤抖的烛火,随时都有湮灭的可能。
      “和枝子。”
      安置在和室里的灯盏被撞倒,滚烫的灯油泼洒在榻榻米上,火焰卷上了屋檐下低垂的帘子,噼里啪啦,舔舐着木造的窗框和廊柱,贪婪如恶兽。
      火焰烧毁了房屋,烧毁了遗体,差点连同男人一起烧成灰烬,画面继续转动,再次见到那个男人,他的脸上多了狰狞的疤痕。
      相马家的家主,相马越人的脸上,和他有一模一样的疤痕。
      又或者,他们根本是同一个人。
      弥生月扶着脑袋,扶着胀痛的脑袋,晃了几下之后,意识变得清晰。
      火焰灼烧的声音仿佛还残留在耳畔,这不是简简单单的梦境,而是通过咒力无声无息流入过来的记忆。
      且不提六眼有没有这种功能,这个梦境太过真实,真实到明明失去的不是她,失去时的绝望和失去过后留下的悲伤却残留下来,心脏一抽一抽地疼着,有什么东西沉沉地压在了呼吸上。
      弥生月上前,一层一层拨开面前厚厚垂下的帷幕。
      “相马先生。”她发现自己的语气意外的平静,平静得仿佛刚才的画面从未出现过一样。
      “雨宫小姐。”
      大半张脸现在阴影里的男人向她点头致意。
      他问候的是‘雨宫小姐,不是‘五条先生。
      弥生月静静地看着他,比起适才流入自己脑内的记忆,面前的男人更加的苍老,明明是四十岁上下的年纪,却像是垂暮的老人。
      “你想要见和枝子夫人对吗?”
      弥生月轻声发问。
      迟暮老人般的家主揭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狰狞的脸孔,在妻子死去那天,被火焰灼烧留下来的疤痕。
      “我知道你,雨宫小姐。”大半张脸面目狰狞,另外半张脸上依稀可见桃树底下的温润,“你是五条先生的助教,「完全零咒力的反向天与咒缚」,「宿傩容器」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
      弥生月沉默了。
      相马越人笑了笑,“这只是我收集到的信息,同时也是高层对你表面上的认识,我推测你有术式。”
      “这是你自己的推测。”弥生月垂下了眼睫,语气沉静。
      “我觉得我的推测没有错。”相马家主笑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弥生月抬眼,目光染上了刀锋般的锐利。
      “有人见过你使用术式吧?敌人,自己人。”男人发出一声苍老的叹息,“即使没有我的推测,也很容易泄露出去。”
      “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得偿所愿。”男人轻声说,“愿望仅仅是空想,停留在大脑的想象之中,和现实比起来,它就像是一缕随时都能消散的云雾。”
      “我希望我的妻子能够长命百岁,她却死了。”男人闭上了眼睛,过往的曾经像是走马灯一样掠过脑海,“我希望我能够好好履行家主的职责,结果就是家里的人总是在阻挠我,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我的……孩子。”
      “我曾经希望我是个了不起的咒术师,但是我成了蛀虫。”他笑了笑,笑意之中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悲苦和绝望糅合成一团。
      “你不想笑就别笑了。”弥生月抿紧嘴唇,打断了他,“你笑得真难看。”
      弥生月顿了顿,迷迷糊糊想起来,在此之前,她好像对其他什么人也说过类似的话。
      “不笑的话,难道哭吗?”对方的表情无奈,“男人哭的话,很难看吧?”
      “雨宫小姐,我的极限就在这里了,那位五条先生的极限,又在哪里呢?”男人温和地笑了。
      弥生月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然而下一刻,视线里的线条轮廓被拉扯得一塌糊涂,物体被拉成模糊的色块,画面急剧颠倒。
      “时间到了,雨宫小姐。”
      她最后看到的是男人弯起的嘴角,还有嘴角溢出来的血液,猩红到刺目。
      脚下一阵钝痛,身体急剧的倾倒,在落地之前,她抓住了扶手,堪堪在摔倒之前稳住了身体。
      “怎么了,五条先生?”七海建人顿了顿。
      灵魂互换,这种事情即使在奇葩多如狗的咒术界也是件稀罕事情,更不用说事情发生在五条悟身上,直接把稀罕事情变成了惊悚故事。
      红发的女人扶着脑袋慢慢地站起来,周身的混沌还未完全散去,视线慢慢地聚焦。
      七海建人顿了顿,他察觉到「五条先生」身上发生了某些变化。
      他看着红发的女人晃了晃脑袋,回头,眼里的迷蒙还未完全散去,“娜娜明先生?”
      七海建人:“……”
      不不不,这不是五条悟,五条悟是不会好好说敬语的。
      “雨宫小姐?”七海建人试探性地开口。
      弥生月点点头,踏出一步,差点崴了脚,低头就看到自己脚上的高跟鞋。
      弥生月:“……”
      不得不说,她天生跟高跟鞋这种东西八字不合。
      第一次穿高跟鞋是国中时期在美纱子的怂恿下,蹬上鞋子没走几步直接脸着地扑街到了地板上,大学时期参加过学生交流会,她也没有想过要穿高跟鞋出席,因为被舍友吐槽过,穿起高跟鞋走路像是刚学会走路没多久,磕磕绊绊的小孩。
      鬼知道顶着她身体的五条悟为什么能蹬着一双高跟鞋,还能走得如此英姿飒爽。
      七海建人眼瞧着红发的女性踉跄了一下之后,果断地把脚上的鞋子脱下来,拎在手里。
      “雨宫小姐?”七海建人有点懵圈。
      “我不会穿高跟鞋。”弥生月脱下来另一只鞋子,“跑不快。”
      穿着高跟鞋别说跑了,不扑街就阿弥陀佛了。
      七海建人:“……”
      上班族咒术师想到了蹬着一双高跟鞋虎虎生威的五条悟,深深觉得这位前辈有那个什么大病。
      穿过弯弯曲曲的阶梯回廊,循着血腥味最浓郁的方向,在一片混沌和血腥中,弥生月看到了霜雪一样的纯白色。
      “五条。”
      他站在人与咒灵的尸骸之中,背对着她,无喜无悲。
      “五条。”
      她赤着脚,越过一地的血污,朝他缓步走去。
      厚重的帷幕重重叠叠,血液泼洒在深红色的帷幕上,阴影一样粘稠的墨色晕染开来。
      五条悟转身,身上还是出门时候穿的西式正装,衣服整洁干净,没沾染上半点污渍,只是领口松开了一点,深蓝色的领带吊在脖子上,颈脖的皮肤白皙如玉。
      “怎么不穿鞋?”他笑了一下,往常的轻浮和散漫又重新回到了那张脸上,他看到了弥生月赤||裸的脚丫子。
      弥生月缩了缩脚趾,后知后觉地觉得地板上有点凉。
      她看着五条悟,“我不会穿高跟鞋。”
      五条悟抬脚,越过满地的尸骨,一身干净整洁地来到她面前,伸出手,把略微凌乱的头发整理好,鬓角的碎发被他一缕一缕地别在耳廓后面。
      视线落在赤||裸的脚丫子,足裸纤细,仿佛一折就能断掉。
      五条悟动了动眼皮,“冷吗?”
      “还好。”弥生月缩了缩脚趾。
      五条悟弯腰,一只手托着她的腰,一只手穿过她的膝弯,把人抱了起来,弥生月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子,摸摸他的头发。
      “不想笑可以不笑的。”弥生月说,“不笑也无所谓。”
      “?G~弥生月不喜欢我笑吗?”
      “喜欢。”弥生月抬手,手指点在他弯起的嘴角上,“如果你笑起来的时候,是你很高兴的时候。”
      五条悟顿了顿。
      “五条。”弥生月说,“路还很长,我们可以一起走。”
      五条悟笑了笑,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冬日破开云雾的天空,无垠苍蓝。
      “你会陪我到最后吗?”五条悟轻轻问。
      “会的。”弥生月看着他的眼睛,郑重地回答。

第 105 章 长夜闻[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