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然跟在周嘉诚后面,两人不紧不慢地走着。
他走一步,她跟一步。
谁也没有主动打破这默契沉默的气氛。
毕竟谁也没有预料到会再次碰到邹茂。
那时两人刚出来柏雅商城,周嘉诚正要往公交站牌走。
左侧不远的距离,有一女子的斥责声传入耳廓。
声音不算大,但是在这公共街道上还挺引人耳目。
周嘉诚和俞然自然听到了,但是听不太真切,大概有成绩、数学、班级等有关词汇。
邹茂红着眼眶低着头站在女子的面前,怀里抱着几本书,一言不发。
邹茂像一颗飘摇的小树,在荒芜人烟的沙漠中孤立无援。
他们身旁有行人经过,可都事不关已,毕竟清官也难断家务事。
两人默契对视一眼,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走的话毕竟邹茂是同学,事不关已不太好。
不走的话,留在这插不上手,总给人一钟看热闹的感觉。
两人就这么在这尴尬地站了一会儿。
俞然扯扯周嘉诚的胳膊:“我们还是走吧。”
“我也觉得。”周嘉诚附和。
还是晚了一步。
邹茂抬头时,正好看到他们。
不,准确的是。
正好看见周嘉诚。
俞然看到他眼眶猩红,眼底充满泪水。
他在忍,在拼命地忍,不想让它掉下来。
邹茂的眼神死死盯住周嘉诚,眼中的愤恨、恼怒和羞耻就像是喷薄待发的岩浆一般,在表层之下膨胀,熊熊涌动。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周嘉诚眸色深了几分,眼底是复杂的情绪。
他只是站在那儿,没有任何动作地接受邹茂的“审视”。
“我好恨你。”邹茂咬紧牙关,但仍止不住地颤抖。
那女子不知何时,早已离开。
邹茂离开好一会儿,周嘉诚出奇的平静。
他面色紧绷,不咸不淡地说了句:“走吧,回家。”
俞然猜不透他的情绪,不知他此时平静的表面下,究竟隐藏着什么复杂的情绪。
公交车十几分钟的路程,两人一路无话。
俞然试图找话题,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下了车,离家还有一段距离,俞然并肩和周嘉诚走在一起,从大路走进街巷。
街巷不宽,两边是红砖绿瓦的墙,小路并不平整,踏过时还能听到石板晃动的声音。
初秋季节,地面上零星掉落几面发黄树叶,孤零零地,随风滚动。
俞然张张嘴:“周嘉诚,邹茂他……”
“嗯?”周嘉诚似乎没有反应过来着突如其来的话题,他愣了几秒才说,“他怎么了。”
她犹豫了下:“我哥说他和你不对付。”
“确实是。”周嘉诚叹了口气,“其实我们初中的时候关系挺好的,因为一直都是同班,男生之间经常约着打球,一起打游戏,一直处得都不错。”
他说话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件往事,又像是在怀念某个过往的时刻。
“那后来呢?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了啊?”
“后来啊。”周嘉诚认真地想了想,“后来他才开始不跟我们打游戏了,也不和我们打篮球了,每次约他出来的时候他都会推辞说在家学习。渐渐地我们之间就没什么联系了,现在连话都很少说了。”
俞然抿抿嘴,对他们的过往不好评价什么。她觉得周嘉诚能和他分享一些往事,就已经超出对他的固定印象了。
*
俞然在一中适应了七天,被压抑的学习氛围搞得快要窒息。
每天天微微亮的时候出门,她叼着牛奶骑车走在路上。
头顶是涤蓝色的幕布,微微亮的晨光,像是要把她包裹在里面。
一中就像是钟先生笔下的围城,外面的人想进来,可她就想出去透透气。
新的一周到来,早上的雨下的淅沥沥,空气嗅起来也有涮着泥土的味道整个城市蒙上一层薄雾。
自行车驶过路上时,溅起的雨水甩在俞然的裤脚。
俞然走进教室收了伞,关好漏雨的窗户,教室里人渐渐来齐。
周一早上的教室乱糟糟的,就好像进了鸡笼,叽叽喳喳,吵到不行。
第一节上课铃响起,数学老师孔庆盛走进教室。
他端着一个被茶渍浸黄的玻璃杯,手里拿着教杆和课本。
他习惯穿着白领T恤,方口鞋,一年四季都带着他的蓝色涤卡包。
孔庆盛以讲课不写板书闻名,导致很多学生听不懂他讲课。
他也是八班的班主任。
“把周末发的卷子拿出来,我们这节课讲一下,你们先放在桌面上,我检查一下。”
孔老师站在讲台上看着后排一群埋头苦抄的小鸡仔们
抄,抄!
别被我逮到。
俞然拧着眉,实在想不起什么时候发过数学卷子:“同桌啊,我们啥时候发的数学卷子啊?”
“上周五体育课回来之后就发了啊。”孟长青不敢抬头看她。
卷子一般都是从排头往后传,她清楚地记得上完体育课回来,桌子上并没有数学卷子。
俞然侧头看她,声音有些冷:“你给我留了吗?”
第五章 比赛[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