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颜在马上一拱手。
“你速带一个十人队,回孤竹辎重营,押运可供一个月的粮秣前来追赶主力。”隗多友断然下令道。
“请隗将军示下!”伯颜想起一事:“若末将赶到孤竹城下之时,燕国的粮秣依旧未能如期抵达,末将该当如何?”
“这……”隗多友思忖了一番,决然道:“若如此,你便前往卫都朝歌,向卫侯求救。天子命他策应我军,这也是他应尽之责。”
“末将明白。”伯颜掉转马头,带着十人队望着来路奔去。
然而一切如冥冥中所料,伯颜回到孤竹辎重营,得知燕侯只运来一万石军粮,且已被守营的五千人马消耗了两千余石,所余不过七千余石,如何够得五万军士一月所需?万般无奈,他只能带着十人队继续前往朝歌求助。
然而,当他到达朝歌之时,这座曾经无比繁华的殷商旧都正因为粮仓大火和当年歉收而陷入空前的饥馑之中。饿殍遍野,白骨当道,朝歌城内外举目荒凉。
城外的隶民逃亡了一大半,城内极度缺粮的国人只能走进了四面深山,扒树皮,挖野菜,徒手狩猎,许多人过起了茹毛饮血刀耕火种的穴居生活。
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卫国原本尖锐的殷商遗民与姬姓国人之间的矛盾空前爆发。街市上商人不敢开市,平民国人趁机劫掠商贾富家,公室贵胄与外国使节倒变得比寻常平民更加危险可怜。若不是卫相公孙禹倾尽卫国府库从宋齐两国购得十万石粟米,朝歌几欲成为焦土矣!
如此情形之下,焦头烂额的卫国君臣莫说是应伯颜所请派出援军(此时他已知隗多友陷入诸部合围的消息),便是连他及手下十人队的日常饮食供给都顾不上了。
好在伯颜与几名属下身手矫健,爬树堪比猴子,奔跑可追野羊,逃命可躲苍狼豹子……到了后来,便如野人一般抓起一条山蛇能“刷”地撕开蛇皮将血肉生吞。他们在郊野穴居,每天总些打到些许猎物,不是一只兔子一只山鸡,便是一只半只野羊。
在公孙禹带着十万石粟米回到朝歌,城中形势稍稍稳定之后,伯颜又来卫宫向卫侯和请求援军以解边军之围。
他还记得当时卫和是如何的一脸难色:“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城内外已是饿殍满野,这十万石粟米尚不够城中庶民所需,又岂有多余之军粮供给?小将军所需之援军,我卫国着实派不起呀!”
伯颜也明白卫和所讲并非推托之辞,但职责所在,总不能眼看数万袍泽陷于重围而不顾吧?他是再三恳求,甚至抬出天子诏命:“大王诏命君上策应边军攻伐东猃狁,而今不但不见策应,反而眼见王师陷于重围而不伸援手。将来君上何以自处?”
如此,卫侯和沉吟半晌,这才勉强答应以四千朝歌守军交由伯颜带领,再加上原先孤竹城下镇守辎重营的五千卒子,勉强凑得近万人马,前往土长城援救。至于粮草嘛!只能带足一万人十日所需,其余便管不了了!
望着这拖拖沓沓的行进队伍,伯颜是一声长叹,心中既是苦涩又是无奈。这些老爷兵,和精锐的边军骑士根本不在一个层级,靠他们能突进重围吗?靠他们能战胜如狼似虎的草原飞骑吗?不可能的。可是,他毕竟是王师之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他的宿命……
“将军……,姬将军——”一声锐长的呼唤刺破了被寒风凝滞的空气,一辆华贵的青铜轺车从来路疾驰而来,车上立着的正是卫相公孙禹。
伯颜心中一颤,迎上前去胡乱施了一礼道:“卫相有何事体?”应该不是好事,伯颜心中暗自思忖道。
公孙禹气喘吁吁下得车来,也顾不上回礼了,正色道:“君上急命,请将军带着本部人马返回朝歌。”
“什么?”伯颜心中一凛:“莫非卫侯又改变主意了?不再援救隗大将军了?”这句话是本能脱口而出的,毕竟曾作为相府门客的他,对于卫侯和与隗多友昔日的恩怨纠葛是有所耳闻的.
“姬少将军想到哪里去了?”公孙禹心思敏锐,赶紧上前解释道:“君上虽然性子急些,可也不是那等分不清公私之糊涂人。实是朝歌收到草原探报,隗多友已经率部投降了!”
“啊——”伯颜顿时惊得张大了嘴巴,怎么也不敢也不愿相信:“这怎么可能?隗将军之为人我是最清楚的,他决不会投降!此消息定然不确实。我断然不相信!”
四百七十八 隗多友之死[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