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我横眉冷目的出现在门口,吵吵嚷嚷的声音顿时止住了。
都是高宅大院里出来的,从小斗到大,哪一个不是人精?早就看出了在敬安王府之中,我地位最高,说话最管用,整个王府任我横行,没人敢在明面上惹我不痛快。
我就说了一句话,她们就都撤了。
我拉长了脸,端足了王爷的架子,冷眉冷眼地说:“四位庶母一大早就来给王妃请安问好,真是有心了。往年太后都需要许多佛经焚烧供奉,本王本想为太后抄些,岂料如今这天气冷得人连手都不想伸出来,各位若是得闲,可肯帮本王抄些经书么?”
没事儿干是不?那本王给你们找些事情干!况且打着太后的名义让她们去抄佛经,我想她们拎得清轻重。毕竟青燕、容玉和容霞的身份在那儿摆着,年末大宴群臣命妇,她们也是要参加的。而四个人中,三个人都去抄佛经了,韦氏没道理不为我尽一份心,她可还指望着我帮韶芳寻门好亲事呢。
我淡淡地接着说:“姐姐素来心灵手巧,女工针线做得比王府里的绣娘还要好,你就为太后绣一副万寿图吧,太后会高兴的。”
韶芳一听就乐了,眉开眼笑地应下了,屁颠屁颠地随着她老娘回屋绣花儿去了。
我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声,这傻丫头,还存着巴结太后的心思呢!太后见过她两回,要是喜欢她,早就有所表示了,可事实上,太后连多看她一眼都没有。
但太后已经给过我承诺,说会让我如意的,等到韶芳的万寿图绣好之后,我正可借机提一下韶芳的婚事,求太后给指个好人家。
当然,在这之前,我得先探探韶芳的心意,搜罗些适龄未婚男青年,整理一份图文并茂的资料来让她瞅瞅。
想到这儿,我突然想起来眼下恩科已开,等到贡士选出来,就该殿试了,到时候会有一大批青年才俊被选出来,尽管从里头挑个好的给韶芳当夫婿。
“想什么呢,笑得那样开心?”娘起身走过来,拉着我的手温声问道。
我回以一笑:“年终将至,娘可想好要敬献给太后什么礼物了么?”
娘笑笑:“娘也没什么好东西能拿得出手,华儿你看着办吧。”
与娘说了几句话,轻寒就来回话了,有客人来了。
回到天恩阁正厅一看,来的是翰林院的两位学士,一是江安,一是江平,俩人是亲哥儿俩,在翰林院待了许多年,一直没什么升迁。
其实恩科阅卷官也只在阅卷的时候吃香那么一小会儿,等到点过贡士之后,也就没啥大用处了,但毕竟可以捞些油水,这些官位不高,又没什么实权的文官还是很乐意担任的。
最重要的是,这是一个很好的跟本王联络感情的时机,即便捞来的油水全搭进去,还得自掏腰包贴进去些,他们也是愿意干的,毕竟讨好了本王,青云直上的可能性非常大。
先是一通寒暄,什么恭喜啦,有劳啊,佩服啦,崇敬啦,王爷威震西北,平定边患,为东黎立下汗马功劳,天下人无一不对王爷感恩戴德啦,连九天仙女下凡尘,救苦救难救众生都说出来了,就差没直接说我是观音菩萨转世,如来佛祖投胎。
这些个文人啊,那叫一个舌灿莲花!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真不是盖的!我真想大声问一句:气节呢?文人的气节都喂狗了吗?本王这样“贪财好色、离了男人就不能活”的名头响彻整个东黎大地的人,他们究竟是怎样昧着良心,才能淡定地说完那番话的?
我全程笑眯眯地应对,同时夸他俩是翰林院里的佼佼者,文采好,人品正,是当世文人的表率,但就是闭口不提阅卷官的事情。
直到他俩拿出了一样宝贝——吴道子的真迹《送子天王图》。
这是要祝我老爹早生贵子的节奏?
果不其然,江安笑得跟朵开残了的喇叭花似的说:“王府近日喜事连连,先是敬安王爷喜得佳人,后有王爷您及笄之喜,下官们祝愿王府再得喜事,早日添丁进口,后嗣兴旺。”
唔……这话说得很好,这也是我的心愿,毕竟不论是谁生的孩子,只要是男孩,那都是韶家的根,没有人会希望自己家后继无人。
我笑眯眯地收下了卷轴,道:“承二位大人吉言,回头本王就将这图供奉起来,若是王府当真有添丁之喜,二位功不可没,来日大宴宾客,自当恭请二位上座。”
“谢王爷抬举!”哥儿俩一致点头哈腰地道谢。
我摸着下巴笑道:“二位的心思,本王自会成全,二位只管放心。本王前日中酒,身子疲累,就不多留二位了,二位自便就是。”
俩人眉开眼笑地再次道谢,欢天喜地地走了。如此这般,敬安王府的门槛直到掌灯时分都没消停过,一天之间,仿佛凭空低了三分。等到天晚了,我就不见客了,只差人收下礼物,登记了个名字。
这时,又有人来了。
范聪趁着夜色,再一次来到敬安王府。旁人我谁都可以不见,但这朵奇葩我是很乐意见的。
范聪一见我就跪了,毕恭毕敬地磕了三个响头,道:“这么晚了来打扰王爷休息,小人真是罪该万死。”
我亲自抬手搀起他,笑道:“广源不必多礼,你我相识的时日虽短,本王心里却以为咱们十分投缘,这里没有外人,不必动不动就行大礼。”
范聪千恩万谢地起了身,一上来就抬出了一大堆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其中最得我心的是一座琉璃镜台。
琉璃脆而易裂,烧制的时候一星半点儿水都沾不得,制作工艺十分复杂,制作环境极其恶劣,因此价值很高。通常市面上能见着的琉璃制品都是些造型简单的,即便是京中权贵,也不过勉强用得起琉璃樽琉璃盏,还是专门用来招待贵客的。也因此,范聪的琉璃花亭才能连太后都赞不绝口。
今日这一架琉璃镜台,比之前日的琉璃花亭,华丽繁复何止百倍!千年树与万年藤,无休无尽的缠绵,造型精美华丽,寓意又是极好的,况且这镜台下头连着一架琉璃桌凳,所有的一切都是浑然一体,完全没有拼接的痕迹。
我连连惊叹,范聪这货到底是干什么的?只不过是一个商人而已,居然有如此大的能耐,出手又是如此阔绰,他送我的财物加起来,早就超出一百万两了。
一百万两买一个贡士前三的名头,值得么?
我暗暗琢磨,若换做是我,我是必然不肯的,倘若只是贡士前三,我顶多肯花十万两。即便家财万贯,不在乎银钱,也没有这般亏法儿的。
范聪垮着脸道:“王爷有所不知,小人今年已经五十有三,共有一妻十二妾,闺女生了二十八个,儿子却只有长安一个。这个儿子就是小人的命根子,自幼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今他一门心思想考状元,小人就是剐了这一身油,也只能尽力满足他。”
“小人那日在王爷面前说的话,那是说给长安听的,实际上他的学问并不如何出众,怕是连进士及第都未必够得上,更别说状元了。但那孩子心气儿高,小人又不敢照实说,只得……”
我淡笑着听他说下去,见他住了口,便侧目问道:“广源爱子之心,本王可以理解。只是本王手中握着的,毕竟只是点选贡士的资格,这状元的人选,本王有心无力啊!”
范聪一脸乞求,道:“小人知道着实是难为王爷了,可小人没法子。小人不在乎花钱多少,只要能让小儿高中状元,多少银子小人都愿意使。王爷您是不知道,小儿铁了心要考状元,这都二十岁了,还不肯定亲,说是在佛前发了愿,一日不高中状元,一日不娶妻室。小人的老母都八十多了,盼重孙子盼得眼睛都直了,小人夹在中间,这……难做啊!”
我侧耳听着,并不言语,范聪叹口气,又道:“小人有幸得王爷垂怜,这才找到了希望。王爷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只要王爷开口,想必皇上会成全王爷的。小人不求长安高官厚禄,只求王爷能够成全了他状元的名分,哪怕是封个闲职文官,让他了了心愿,小人就心满意足了。况且我范家世代从商,从未出过官老爷,长安能够高中,那也是光耀门楣的事情。”
我长叹一声:“广源这番苦心,本王十分感动,只是此事……啧啧,恩科取士,本就是为了选拔有识之士,辅助皇上治理天下,状元更是天下文人的表率,这事着实不好办呀!”
范聪闻言,顿时眼前一亮,连声道:“王爷必然是有法子的,求王爷可怜!”
我装模作样地沉思片刻,幽幽道:“此事说起来,也不是不可能,端看广源的意思了。”
范聪连忙点头哈腰地应下:“只要能让长安中状元,小人多少银子都使得!”
我点点头,道:“如此,兴许还有些眉目。”
我端起茶盏小啜一口,目光落在袅袅热气上,缓声道:“为着西北战事,国家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财力,这一仗拖拖拉拉地打了许多年,国库也被拖得差不多了。依本王看,不如广源捐一大笔银子给国库,本王再在圣驾前面为你多多美言,将你立为东黎商人的标杆,尽可能为你争得皇商的身份,如此一来,你们范家的身份就不同了,以后的生意自然更加如鱼得水,左右逢源,你如今花的钱,总是能挣回来的。至于令郎当状元的事情,本王从中周旋,好话多说,再加上你大力出资,解了国库空虚的燃眉之急,皇上龙心一悦,这事指不定就成了。”
范聪一边听一边点头,又问:“那依王爷之见,小人该捐出多少银子才好?”
我凝眉想了想,道:“太多的话,你一时之间也未必拿得出来,反倒影响你自家
第四卷:本王严重肾亏啊_25 朕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