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气可真是奇了怪了,好好的太阳挂在天上,一个眨眼就阴云密布打起了雷,那雨点大的砸在我脑袋上都疼!”
“可说呢!雷雨来的也忒快了些,我就在院子那儿扫地呢,离这长廊不过跑上几十步,愣是没躲开,被这冷雨从头浇到尾。”
“半柱香的时间都没有,这天又晴了。”
长廊下的两个洒扫丫鬟望着那些卷云忽而消散露出了当头的照日,昏暗的天色立马又变得和煦生光。
雨也停了,风也不吹了。
所有人在这场雷暴之中心生的躁动不安也消成空气。
“咱们还好,只消回去换身衣裳,倒是洗衣房的那些姐妹惨咯,恐怕一堆衣服都没来得及收呢。”
“唉,是啊。”两个丫鬟庆幸完又叹息,随后都拿着扫帚一路并肩回了自己的住处,去换身干净的衣裳再回来打扫。
府内一众人等,尤其是这些下人们多是将这突变的天色当成了较有新意的谈资,也没人真觉得其中有深度意味。
而在这风雨刚刚出现时,他们的主母第一时间变了脸色。
苏婉蓉本是和百德恩待在屋子里面休憩的。
二人面对面坐着下棋顺带聊着多年教养孩子时的不足之处。
大部分时候都是百德恩在检讨,顺便还要哄哄自家的主母,他见不得妻子郁闷。当第一声雷响起时,苏婉蓉心中一个咯噔,这么多年她总是听不惯雷声。
紧接着日光不在,室内昏暗,电闪雷鸣,风气起雨落,女子瞬间起身从屋内跑了出去,把坐在桌子另一头的百德恩吓了一跳。
“夫人!”
“清梧!”苏婉蓉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百德恩,将女儿的名字说了一遍,便撩开帘子冲了出去。
这个回头太过短暂,但是女人那双忧虑恐慌的神情却皆入眼帘。
百德恩一下子就明白了苏婉蓉的意思——
今日的雷暴,像极了他们女儿出生的那日。
百德恩也跟着冲了出去,只看到苏婉蓉淋着那瓢泼大雨,提着裙子踩着水出了院门,一个丫鬟手里拿着雨伞,都没张开就喊着“夫人!”二字追了出去。
浓浓黑云在那天幕上挂着,它们争相翻滚要淹没人间,雷声大的如天公怒吼,电光闪烁时劈出的裂缝就像是要把这天劈开,苏婉蓉在这雨中奔跑,全身早已被淋透了。
那狂风暴雨夹杂着雷鸣甚是吓人,昏暗的天色与豆大急促的雨点让人根本都看不清远景,即便如此,她也只是提着裙子一个劲儿的跑。
她冷的不行,她分不清那是被风吹的,还是被雨淋出来的,风太大,路上的雨水也多,令她在这路上都滑倒了,后面有人喊她她也听不见,只是朝着梧园的方向跑。
她记得,她女儿出生时,老天爷亦是这般的害怕,令人焦躁惶恐。
奔跑之中,苏婉蓉的耳边似乎又响起了生产那日的雷公怒吼,与今日的雷声已经重叠在一起。
清梧!
我的儿!
泪水不受控制地从妇人眼中落下,但是和砸在脸上的那些冰凉雨水混杂在一起,分不清楚,也没了温度。
“老天爷,我求求你,我已经受过骨肉分离之痛,求您放过我…”苏婉蓉一边往梧园跑一边在心中向上天疯狂祈祷,距离梧园的地方越近,她心中的恐慌就越大。
进了梧园她便直冲北苑,在那水上回廊的地方都踉跄了几下,险些落入水中,好在用手撑住了身子。
“清梧!”苏婉蓉冲进院中,里面却空无一人,哗啦啦的雨声将她的声音都盖住了。
“清梧!清梧!”院中没有人影,苏婉蓉惊慌失措,喊人的声音都在抖。
人呢?丫鬟们呢?怎么都没有?
清梧呢?
苏婉蓉穿过院子朝屋内走去,刚上台阶,进入屋檐下,只见厅门的竹帘就被一只手掀开,百清梧出现在她眼前。
“娘?”百清梧平静的表情瞬间起了变化,讶异的瞳孔放大,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雨水从妇人的发根往下滴,顺着脸颊往下流淌,又渗进早已浇透的衣裳里,一身华贵的衣物也湿哒哒的滴着水,以十分不适的姿态塌在苏婉蓉的身上,显得她凄凉萧瑟。
“你怎么…”百清梧的话还没问完。
就见苏婉蓉将她抱住,湿凉的衣物包裹着她,母亲冰凉的手指摸着她的后颈,将寒意也传给了她。
下一刻,妇人呜咽声传来,对方的身体也因为啜泣而颤抖,百清梧被苏婉蓉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即就听到苏婉蓉抽噎到,“娘…娘真的以为……你又要出事了。”
“这雷太大了,比你出生那日……还要吓人。”
心脏忽然一阵刺痛,史无前例的伤感自心而发,百清梧忽而鼻子一酸,长久以来都未曾因分离而有忧痛之心的女修在这一刻感觉到除了单纯的宠溺之外,父母对她更另类的宠爱之情——
隐藏在苏婉蓉心中那份,因襁褓之时不得不“抛弃”她的歉疚,还有永远恐慌于再度失去她的不安感。
抱着她的母亲此时已经是泣不成声,可是手上拥抱的力气却没有松开多少,她低头拥抱着苏婉蓉,红着眼睛安慰着母亲,“没事的,娘。”
“我在这儿,清梧不会出事的。”
一滴泪从眼眶中落下来,百清梧强压着喉咙那股颤意,继续道,“您忘了吗?我是祥瑞天命,老天爷是在护着我呢。”
百清梧语气温和的安抚着脆弱的母亲,对方那双因为哭泣而不停抖动的肩膀也逐渐平静下来,在这期间,她带着苏婉蓉走进了屋子,让母亲少受那些冷风干扰。
跨进门槛的时候苏婉蓉想要擦拭眼泪,然而刚抬起的袖子也是湿哒哒的,到现在注意力彻底放下,她才察觉到紧贴着肌肤的衣裳渗着水,身体隐隐发寒。
忽而眼前一只白皙修长的手递过来一只白色手帕,苏婉蓉抬眼一看,百清桐竟也在这屋中。
少年微蹙着眉,脸上没有什么大表情,但是一双眼睛里却是藏不住的心疼。
“娘,擦擦脸上的雨水吧。”
刚刚母亲与长姐相拥而泣的那一幕他完全看在眼里,此刻少年心中并无嫉妒怨恨,也不曾生出羡慕之意,倒是母亲那惊慌失措毫无大家仪态的狼狈模样令他心中发苦。
他只觉得此前的任性与别扭太不讲道理,从未体谅过母亲的苦楚。
跟在后面的丫鬟姗姗来迟,手里那把雨伞已经被吹的七零八落,只剩下了伞骨和些许油纸布面。
看苏婉蓉在这屋子内好好的,一直提着的
第230章 刚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了[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