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他,而端阳公主却也跟着抿了一口茶,语气如冬日的冰雹:“京城近日传言四起,我瞧着那些话,对傅大人好像并无好处。”
傅实一直扬着的脸终于几不可闻地敛了敛,他轻轻地用手摩挲着杯底,道:“端阳公主向来深居简出,没想到这外界的纷纷扰扰还能传到你的耳朵里,倒是一件有趣的事。”
端阳公主道:“只怪傅大人的声名太响了,我便是不想听,也由不得旁人的嘴。”
傅实则不客气地道:“听公主言下之意,是宣平侯府管教不够了,竟由着那些碎嘴子在府里胡乱妄议朝中之事,以至于扰了公主的清净。”
“傅大人。”端阳公主眉头不悦地挑起,搁下茶盏,语气不善,“你还记得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吗?”
“自然记得。”傅实皮笑肉不笑地道,他目光沉沉地看向叶笙,“只是不知叶世子愿不愿意同老夫聊聊了。”
叶笙目光不善地回敬他,这场茶局生生成了一场战争,他终于毫不掩饰地冷哼一声,道:“先前我就说过了,傅尚书有话就直说,不用磨磨唧唧地同我打太极。”
“叶小世子和公主还真是越来越相像了。”傅实靠着椅背,脸上终于多了几分该有的不怀好意,他眯着眼看着叶笙,“你要你手中的那个东西。”
叶笙只看着他不说话。
傅实也不恼,继续道:“叶世子,既然有些事情我们都心知肚明,那么再怎么打太极也没有意义,前些日子老夫确实同你开个玩笑,这事确实是我没有顾虑好。”
叶笙道:“哦?这么说,傅尚书这是承认了?”他眸光冷冷地盯着那人,滔天的愤怒仿佛能将眼前的人给撕碎,只听他嘴角露出嘲意,“你既这般爽快,那么一年前关于我父亲的事,你可承认?”
他指的自然是他勾结夏州人,有意害宣平侯在虞林之战中牺牲的事。
傅实嘴角僵了僵,他先前的话虽意有所指,然而叶笙这话却直白多了,一年前宣平侯身死一事,自然是和他脱不了干系的,可此情此景,他若是直接承认,岂不是很难将这交易继续做下去,可这事根本就轮不到他承认不承认,叶笙张嘴来问他,自然不是凭着那些道听途说和猜测而一时兴起的。
他在心里斟酌了片刻,还未及时开口,端阳公主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傅大人,你这是无话可说了?”
傅实眼睛转了转,继续笑道:“公主说笑了。宣平侯才是我朝中大将,他身陨于沙场之上,着实令人遗憾且痛心,刚才叶世子突然提及,一来我未反应过来,二来便是心中悲痛非常,以至于不得言说。”
“哼。”惯来平静的端阳公主终于发出一声极其愤怒的闷哼,“巧言令色。也罢,你既拼死装糊涂,我也奈何不了你。”话说间她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叶笙,示意他别再多话,现在还不到算账的时候,且先等等。
傅实表情何其无辜,好像叶笙二人方才的那番话是真的误会了他一样:“老夫年事已高,本就糊涂,何故还要装糊涂,公主这话实在是不妥。”他今日在半路截着二人,自是有更重要的事情。总之他是打定了主意不肯承认,就算对方对这事已经起了深信不疑,可这事若从他口中说出来到底还是不一样。既然那母子二人选择了同他聊聊,自然还是有机会说服他们的,到时只要自己摆出足够的利益就好说了。
“叶世子,你也算是历经了不少事,有些情况理应也想得明白才对,你还年轻,又没了宣平侯的庇护,何不为自己好好想想?”傅实暗示道,“我傅实在朝中摸爬滚打数十年,能有今日的成就,自然不是偶然,今后若由我为你保驾护航,你的前路自然会顺风顺水的多,你想走仕途便是仕途,想从戎便从戎,也不必再呆在那遥远的江宁了。”
叶笙脸上不露声色,心中却骂着傅实一声不要脸。见动不了自己,此番过来竟是为了收买人心的,在叶笙看来,依傅实这样做事恶毒的性子,肯定盘算着先稳定他们再找机会倒打一耙的心思。
叶笙似笑非笑地问:“傅大人这是要同我做交易吗?以我叶府荣耀,换我手中的那张信?”这可真是太好笑了,也不知是不是傅实撞坏了脑袋还是真的走投无路,竟会同他做交易。
他叶笙自然是想要光耀叶家,去从未想过选择这样的方式,这不是光耀,而是抹黑。况且这傅实还真是求人还不忘给自己捞个本,他想将宣平侯府同他那尚书府紧紧的绑到一起,荣损相依,如此叶笙便不得独善其身,可真是天大一张脸!难怪会得意忘形,执意要往圣上的枪杆上撞,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
傅实点头:“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道理便是叶笙世子不懂,端阳公主也该懂吧?”
然而端阳公主确实不懂。她从来就对傅实之流嗤之以鼻,又如何会仰仗于此人?
见二人皆沉默,以为自己的那一番话算是起了效果,傅实总算是放了一半的心,只听他继续鼓吹道:“叶氏荣耀百余年未曾消损,除皇天庇佑之外,更是叶氏各代家主刀枪实战的积累,叶世子乃人中龙凤,必然有一腔成大任的雄心。”他有意地顿了顿,末了才将最后几个字说出,“我想无论是端阳公主,还是叶世子,都不希望叶氏在这一代就此陨落吧。”
第八十章 茶局[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