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墙放着一张窄窄的床，床上盖着一条点缀着宝蓝色睡莲图案的灰色床单，旁边依次是床头柜、写字桌、高脚凳，落地灯，和梳妆台。梳妆台上镶嵌着一面椭圆形的镜子，一道扭曲的裂纹横贯其中，内中映照着对面墙上挂着的一副风景画，主题是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唯一的窗户被一条与床单同样质地的窗帘遮得严严实实，再加上地面被拖白了的水磨方砖，便构成了晴天巷36号青衣楼201房间的全部。
这是池鱼当年还没发迹时与唐心心一起租住的公寓，差不多十年过去了，还保留着当年的模样。一应物品虽然已经老旧得不成样子，但却被擦得一尘不染，包括镜面的那道裂痕，也专门做过包养，定期涂抹明胶，防止灰烬将其堵塞。
按照唐心心提供的地址，周辛树很容易就找到了这里，他推开虚掩的门，便看见了坐在高脚凳上的杨智。
杨智右手插在衣兜里，左手很熟练地轻轻一抖，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支烟，斜叼在嘴边，微微垂下眼帘点着，深深吸了一口，活脱脱一副老烟枪。不过老烟枪帅不过三秒，随着一阵乳白的烟雾被吐出来，他已经被呛得说不出话来，连脸色都咳得卡白。
周辛树笑道：“明明不会抽烟，何必勉强自己呢。”
杨智立刻反唇相讥：“你明明不爱她，何必夺人所爱呢。”
周辛树识趣地闭上了嘴。
时已过午，已近黄昏。黄昏后，几只昏鸦划过窗外的天空，呀呀而鸣。
杨智又吸了一口烟，这次没有吐出来，而是强迫自己全部吞了下去，慢慢渗进整个肺部，他望着烟头上若隐若现的火光，道：“房东已经过来说过好多次了，这里要拆迁了，让我搬出去住，再加多少钱都不行。”
周辛树莫名地觉得对面那个老成持重的少年人与自己在某些方面有很多共同点，他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去想过去的事，便没有接过话头，而是掏出来那枚怀表，轻轻抛了过去，在空中划出一道金色的弧线。
杨智的右手依然插在裤兜里，他将香烟叼在嘴边，用左手接住怀表，放在衣服上擦了擦，崩开后又合上，然后才放心地收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们会帮我找回来的。”
周辛树笑道：“莫旭友，莫须有，的确是好名字。你假扮警察，就是为了找回这块无意中失落在案发现场的怀表吧。”
杨智神色泰然：“你在说什么？我不是很明白。”
周辛树故意重重叹了口气，道：“那就让我帮你回忆回忆。在桃花潭的时候，你的演技实在太好了，毫无破绽，确实骗过了我。但是机关算尽太聪明，你为莫旭友建立的人设太过真实，让我不禁想起了自己当年的青葱岁月，所以我伸手在你的右边肩膀拍了两下，以示鼓励。巧合的是，我昨晚喝了太多的啤酒……”
“请等一等，你不要试图套我的话了。我这个人最爱干净了，一天恨不得洗三次澡，早中晚各一次，所以，”杨智轻轻哼了一声，大手一挥，似乎在做盖棺定论，“这种低劣的诱导性问话对我完全无用啦。”
周辛树觉得这次的对手较之以前有些着实有些难缠，不仅计划完美无缺，就连心理素质也是杠杠的，很难找到突破口。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主动示弱，俗称扮猪吃老虎，周辛树最擅长这种歪门邪道，所以他故意让自己的脸颊红了红，不好意思地说：“诱导，不存在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诱导。板上钉钉的是，又何来诱导呢？”
“所以你怀疑我就是那个魔术师猎人喽？”杨智倒是挺擅长脑筋急转弯。
周辛树底气不足地说：“不错。”
杨智笑道：“我看过新闻，没那么好糊弄。孙仁被杀的时候，我正好在暮云市参加山地车环城比赛，还得了二等奖。薛礼被杀的时候，我在六和孤儿院做义工，有很多人可以为我作证。更何况他们死的时候都远在闲云市，我又不会分身术。这些不在现场的证据，足够我洗刷嫌疑了吗。”
周辛树有些意外，似乎被辩驳得哑口无言，顿了几乎有半分钟的时候，这才勉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可是，可是司徒义临死之前接到了你打给他的电话，你做何解释？”
杨智撩了撩茂盛如海藻般的头发，懒洋洋地说：“很好解释啊，我的手机在上次山地车比赛的时候丢失了，没有找到，我本来就很少用手机，所以才一直没有去将号码注销。这个解释你可以接受吗。”
周辛树一时语塞，好半天才有些不服气地问：“那么第四名死者呢？”
杨智十分得意
飞蛾投火[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