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乔是冤枉的,请求他帮忙再查一查。
陆海华推托说年代已久,不方便查证,后来莫璃一再请求,他只得说既然人已经去了,就放手过去吧。莫璃大概是从他的言语神态中意识到了什么,忽然问:“陆叔叔,当年案子是你经手审判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么?还是……这事情,根本就是与你相关的!”
陆海华无法回答。
莫璃在悲愤中离开,程少英一再追问,陆海华高血压发作,头疼不已,将事情原委告诉了程少英。程少英震惊之余,第二天自己去约见了莫璃。
之后便是陆程回国后的一切了。
陆程睁眼看着天色一点点泛白,起身冲了个澡,换上衬衣,出门开车去公司。
到了公司才六点半,他打开笔记本,开始一件件处理备忘录上的事情。他有点奇怪,自己居然可以平静下来在这里不紧不慢地做事了,前两天还上蹿下跳,心浮气躁,如热锅上的蚂蚁,可是当所有的事实摊开在他面前时,他却没有再蹦?的心了。
大概像是得知被判了死刑的人,在绝望中也能获得平静。
他有什么资格去指责莫璃没有爱他?他有什么资格去那样刻薄地对待她?他是同过去的事没有关系,可是血缘就是天然的纽带,他跟他的父亲系在一边,莫璃跟她的哥哥系在一边,中间是一条人命的巨大鸿沟,这要怎么跨得过去?
她说“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你”,是真的。
到了早上九点半,陆程才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按了电话想让人送杯咖啡进来,却一直没人接听。他推门出去,发现整个办公室都空空的,一个人也没有。他愣了会儿,才醒悟过来,这是周末。
饮水间的门没有开,他下楼去找咖啡店。付钱时,一张银行卡从钱夹里掉了出来,是那天的那张卡。
下午,陆程又去了中心医院。他从病房外面看见护士在给小男孩量体温,袁慧在一旁守着,莫璃不在。
陆程在外面待着,过了会儿护士出来走了,小男孩在输液,袁慧在旁边坐着。陆程又等了一会儿,小男孩睡着了,而袁慧一直在旁边看着儿子。
陆程踌躇着要不要敲门,他怕在外面等下去会碰到莫璃。他不敢见她,他不知道现在自己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她。
袁慧从里面看见了他,走出来。
“阿璃不在,她回老家办房子的事去了。”她说。
“我不是来找她,我来找你的。”
“我?”袁慧略表惊讶。
“方便出去谈一谈吗?”
袁慧回头看了看病房里睡着的儿子,“走吧。”
两人下了楼,走到林荫处。
“现在,病情怎么样了?”陆程问。
袁慧看他一眼,想了想,还是答道:“第一疗程治疗中。”
“如果……费用方面有什么,我想我……”
“不用了,我不会用你们陆家一分钱。”袁慧听出了他的意思,简洁明了打断他。
“是我自己的,跟家庭没有关系。”陆程坚持道,“何况,无论如何,给孩子治病是首要的。”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袁慧嘲弄地笑了一声。
两人一时陷入无言的沉默中。
陆程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来,拿出一根来又觉得不太好,刚要塞回去,袁慧说:“给我来一支。”
陆程把烟盒递过去,袁慧抽出一根,陆程给两人都点着了。
“阿璃劝我戒烟,她在的时候我都不抽。不过……”袁慧吐出口烟,“这玩意儿也不是说戒就戒了,哎,待会儿上去我儿子要是闻到我身上的烟味儿,又要跟她姑姑告状了,他俩现在穿一条裤子。”
陆程没说话,他觉得袁慧的姿态很放松,有一种大咧咧的粗糙感,她不是那种把愁苦写在脸上的女人。几年前他见她的时候,还不是这样,那时候她有种阴郁而尖锐的感觉。
“你要是找阿璃,就等她过两天回来再来。要是找我,我们俩可没什么可说的。钱呢,我不能收,之前没确诊的时候以为是另外一种类型的病,那个难度大费用高,现在确诊m3后是分疗程治疗,我们想办法凑凑差的也不太多了。
“况且,你也不欠我什么,过去的事儿跟你没关系,该讨的我也讨了。三年前,法院的那封检举信是我写的,举报陆海华渎职,后来陆海华从那个位置上下来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封信起的作用,但是呢,我也懒得再追究下去了。
“我孩子的爸爸说了,叫我不要被过往的泥潭拖住了腿,他希望我能洒脱地好好过生活,那我就听他的,跟过往,两清了。”
树荫里照不进太阳,温度有点低,袁慧只穿了件薄羊毛衫就出来了,这会儿站久了就有点哆哆嗦嗦,她抽完最后一口烟,说:“我现在就只想治好我儿子,让他过平坦、快活的日子。行了,就这样,我上去了。你别再来了,也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不然就枉费阿璃那么保护你了。”
沉默的爱情[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