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没露出半点表情,只用被子将孕妇身子裹紧,不让半点冷风钻进去。
孕妇见她无动于衷,便开始恶语相向,幸而昭若冲进来将苏阶带走,不然这个孕妇可能会被苏阶气死在产房中。
这之后,又接二连三地来了许多女子,有尚未及笄的女娃娃,也有未出阁的大闺女,她们在得知苏阶的祭司身份后,看她的目光满是怨毒。
昭若气得不行:“要杀她们的明明是那个暴君,她们凭什么要把怨气撒在你身上?你是无辜的啊!”
“我不无辜。”苏阶面容平静,“她们的亲人因我而死,她们的家因我而亡,我能救她们却不救,我非但一点儿也不无辜,还是个莫大的罪人。”
“悬厘!”
昭若自认是体谅尽了她的难处,才说出这些话的,被她不冷不热地一噎,气得胸口都有些疼。
苏阶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你既然能为我寻一番说辞,那为什么这些年来总把账算在幽靖一人身上呢?”
“你……”
苏阶看出她心中所想,道:“我没有在为他说话,只是就事论事。这天下之势波诡云谲,一方势力的兴起或衰败绝无可能因一人造就。幽靖失了民心,这皇位很快就坐不稳了,而你,可有想明白齐月国覆灭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就算有别的原因,那幽靖也是手刃我生母的刽子手,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海边风大,苏阶拢了拢披风,呵气成烟:“那现在机会摆在你眼前,你是要为报杀母之仇而冲进皇宫砍了幽靖的项上人头呢?还是要披回战袍为了这群女子殊死搏斗?”
其实此时此刻二者并不冲突,但苏阶就是要她抉择,“这对你我都很重要,选择了其中一个目标,就奋力前冲,再也不可回头。”
昭若无法跳脱出来,看不明白她要对抗的到底是什么。但苏阶的话又好似意有所指,昭若觉得她必须选对了才可以走下去。
“任谁都会选第二个吧?”昭若扯了扯嘴角,笑得嘲讽,“谁不想名动天下呢?”
“那么,你就要放弃幽靖的那颗头了。”冷风吹久了,苏阶的脸有些白,“从今日起,你做什么我都不会过问,唯独不能杀了幽靖。他的性命,你得留给我。”
这话就是要保他了,昭若疑心她对他余情未了,但是这一笔笔账算起来太累了——幽靖欠了她昭若一条人命,她又何尝不是欠了悬厘半条命?罢了罢了,她现在只想要个安定。
两人一时无话,海面上波涛汹涌,天色愈发阴沉,约摸又是要下大雨了。
悬厘怕冷,昭若想叫她回去,却又在这时听她问:“你说到底是男尊国好,还是女尊国好?”
“……”昭若抿唇。
“半斤对八两吧,我现在觉得像土城这样挺好的。”
土城受内陆观念影响极浅,从未以哪方为尊,夫妻间相濡以沫,很少发生争吵,日子虽贫穷,但每个人都在享受当下。
他们借住的那家,户主常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么稍显的道理,她居然时至今日才肯承认。
雨珠错落地砸下来,不远处,沧赫催促她们赶紧回去,昭若拽起苏阶往家跑。冥冥中,苏阶回头往铅灰色的天边看了眼,觉得那里似乎多了点什么。
第一章 彼方之境(20)[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