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道大兴的希望。二十岁的时候才离开众多老师的庇护,行走天下,也正如她的老师们预料的那样,治病救人,行善乐施——那是何等完美的人儿啊!
但他们永远不会料到这纯白的花儿会怎样的凋零。
她遇到了一个重伤濒死的人。
这世道大体安宁,但并不够安宁。
每年死于战乱死于强盗死于各种乱七八糟的理由的人数不胜数。
蝶仙——那时候她还没有这么悦耳的称号,而是一名单纯的少女,她判断这人是被强盗重创,于是用了数天的时间治疗、陪护,将对方恢复成了健康的人。
她的判断没有错,那人是被强盗重创;她的猜测却又出现了错误,那人本身也是个强盗。
强盗火并,这依旧是很常见的事情。于是恢复了全盛的强盗,决定侵犯救助了自己的少女。然而他过于小瞧了着千百年一遇的天才,他在少女惊讶的、无垢的目光中撕开了她的衣服——
然而便咽了气。
少女并没有惊慌,也没有任何痛苦、愤恨、迷茫等难以忍受的情绪,而仅仅是微弱的惊讶。因为她太纯洁、过于纯洁无暇了,她无法理解那些负面的情绪,无法感受那些负面的情绪。她只是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恶意,于是不带恶意的毒死了他,对于少女来说这是一件仅此而已的事情。
医者仁心。不能够对眼前的病人见死不救。
她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但她,还是有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医者仁心,那么即使是十恶不赦的人,也应该去救治。可——既然是十恶不赦的人,真的要去救吗?
作为医者,少女得出了结论,没错,即使是十恶不赦的人,只要是病人,那就要救治。
可如果因为救治了这一个人,而导致更多的人成为了病人——那该怎么办呢?
少女的思考中并不包含死人。
于是少女得出了结论:那与自己无关。
最后少女做出了决定:
她每治好一个人,便会在这个人体内下一种毒。那是少女自己培植出来的毒药,世上无任何人可解。平时只会寄宿在体内,然而一道心动恶念——那便会毒发身亡。
*
池心雨似乎想要叹气,“她从出道,到作为蝶仙而闻名,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治过的人不下百个,有贩夫走卒,平民百信,也有士林名宿,重望长者,而这些人……”
“都死了。”衣掩面接过了她的话。
“所以他们都在被治好后为恶了。”
“那不一定。”
“…………”
二人之间的地面已经开始出现裂痕了。
而那被定时发动的焰火们,也已经没了声息。就连这座城,也寂静了下来。
“药灵虽然是天才,但也不到那么神乎其神的地步。她无法让毒药在人作恶的时候发作,所以只能够仿照一些幻觉的毒药,通过人的心情的起伏,而触发毒药的毒性。”
“也就是说,死掉的人并不是做了恶事,而是起了恶念,于是便死了。”
“正是如此。”衣掩面轻轻点头,“很可惜,那百余人,没有一个是没有恶念的。”
“做人,就会有各种感情,其中有怎么会没有恶念。”池心雨不以为然。
“药灵给自己也下了同样的毒。”
“……这可真可怕。”
“就像你并不真的觉得可怕一样,”衣掩面耐性的向她解释,“药灵从不觉得自己杀人、屠城,是做恶。”
池心雨忽的理解了一开始衣掩面说的“问心无愧”是怎么回事。“只要我不觉得自己在作恶,即使中了毒也没事,是这样?”
“正是如此。”
“相对的,即使其实并没有打算、并不会真的去做恶事,但起了这个念头,不……应该是意识到自己有了做恶事的念头,那么就会毒发身亡。”
“正是如此。”
有稷下的黑衣人路过了这里,似乎想要来帮忙,刚靠近就变成了一堆碎片。
——他直接被凝聚碰撞的杀气撕裂了。
在他察觉到杀气的那一瞬间就死了。
“至于之后屠城灭国,”衣掩面接着说,“药灵虽然释放了一批虫子,但虫子的主要目的还是散布毒。”
“这一点和当年人们的推测一样,那么那也是同种类的毒?”
“并不是,”衣掩面这样说,“药灵在被追杀期间,为了验证人的善恶,特意将毒进行了改造。中毒者会即刻陷入幻觉,如同做梦一般,快速的回顾自己的生平,而后,在自己的生平之中,如果意识到自己做了恶,便会陷入无间地狱的幻觉里,惊恐至死。”
“哦。”池心雨轻叹一声,“我不觉得自己能留下你。”
“那……”
“但我依旧要留下你!”池心雨颇为吃力的向前迈动脚步,“如果你要问为什么……”
她的目光现在是充满坚定的了,
“我便是为了这朗朗乾坤!”
衣掩面却是先向远方眺望了一下,
接着,他身后大量的文字,组成大块的文章,飘了出来。
*
城中再次发出了震耳的响声。
是有超模的高手在争斗吗?
季默后退一步,将剑从枚殚身上拔出。
枚殚后退了一步,踉跄着,却未跌倒。林清瑶挣扎着爬起来,想要扶着他。
枚殚抬手阻止。
“你是会为别人挡剑的人啊。”季默语气不变,“我是真的惊讶。”
“那你就惊讶吧。”他一手捂着伤口,一手蘸着血在空气中画图——
“真有趣,你还不放弃吗?”
“我从不放弃。”
“这样啊,”季默,将剑挂回了右腰上。
枚殚没有放松警惕,而是继续画着魔法阵,“你干什么?”
“不做。只是觉得——”他盯着枚殚受伤的动作,缓缓后退,“你们要是就在这里死了,未免太过可惜。”
“可惜?”
“可惜。”季默说,“你若在不停手,我就要刺了。”
枚殚停下了绘图的动作。
季默,这冷漠的剑客忽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有趣,真是有趣!迟子璋,池心雨,枚殚,这一代真是有很多有趣的人物啊!还有楚歌,平策君——我真是期待着啊!哈哈!期待着以后与你们相对的时候!”
他竟转身大笑着离去了。
枚殚咬着牙,“你要放弃唾手可得的胜利吗!”
远远的,传来了回答,“我从不渴望胜利!只渴望敌人!我强大的敌人!在日后给我绝望的乐趣吧!现在!你们!去逃亡吧!”
第79章 22:逃亡[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