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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垫脚石[1/2页]

明藩 爱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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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几日修养,朱君瀚已经完全恢复。
      昨夜村里下了一场雨,庭院里的两棵松柏更显苍翠了。
      朱君瀚洗漱完毕,趁朱幻彩和朱寿正在忙活早饭,胡乱的给自己披散的头发扎了个髻,兴冲冲的出了大门。
      这是朱君瀚第一次出大门。
      空气是真的好啊!朱君瀚站在大门口的池塘边上深吸了一口气。
      想前世,从确诊癌症到手术再到放化疗,又复发到死亡,他闻得最多的还是消毒水的味道,甚至都已经忘记了什么叫做清新。
      此时天色尚早,太阳还未出来,天边却已被烧的通红。远处的田野里隐约得见一个播种的老农,戴一顶竹笠,一手抱着竹篮,一手从竹篮里抓一把种子奋力朝空中撒去。于是,希望就落到了田野里,只等它生根发芽。
      池塘边上不知种了一些什么东西,已经发了芽,豆芽儿一样的身躯,顶着三四片绿叶。一阵风吹来,池塘波光粼粼,旁边的竹林嘎吱嘎吱的响,就像……就像脖子被拧断时的声音。
      朱君瀚满意极了,这世界是他想象中的样子。
      可很快,他就见识到了这个世界的残酷。
      不远处的路上,忽然出现了一伙人,领头的骑一匹骡子,慢慢悠悠的朝沙边村而来。
      到了村口不往里走,却拐进了只通朱君瀚家的路。
      “喂,我是许福财,你知道萧贵山家怎么走吗?”领头的中年人冲朱君瀚嚷道。
      说话的人四十来岁,一脸的尖酸刻薄样,留着一把八字胡,手里抓着把折扇不时甩开又合上,一副不可一世的嚣张模样。
      朱君瀚眉头一皱,心想我好歹身穿道袍,身后大宅巍峨,看起来像是好欺负的佃户吗?问路都问得如此嚣张?
      “哼!”朱君瀚一甩衣袖,侧过身去看竹林,真是扫兴!
      像这种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就是电影里的地主恶霸。
      “嘿!你这哥儿……”许福财看了一眼朱君瀚,又看了看朱家大宅,讪讪的领着人离开了朱家,朝村子里去了。
      朱君瀚本来以为怎么也要争吵一番,甚至还要动手扇自己几巴掌啥的,自己好借题发挥演一波痛打土豪劣绅的好戏。
      却不想对方空有一张土豪劣绅的脸,却不干那土豪劣绅的事,竟然走了?
      “这小子真是欠打,装什么爷?”
      “只是个书生,理他做甚?去捉萧家小娘重要!少爷可等着呢。”
      朱君瀚本有些兴致阑珊,正准备回去吃早饭呢。一听这话立马来了兴致,果不其然啊!还真是土豪劣绅即将上演强抢民女的戏码!
      本公子正愁怎么来钱呢,你倒送了上门,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朱君瀚心下一番衡量,转头悄悄跟了上去。
      沙边村还是挺大的,朱君瀚家在村口,要想走到头骑马也得一柱香。
      朱君瀚一边走一边算计着怎么从前边那伙人那搞点钱出来。听意思,这伙人也就是狗腿子,骑骡马那位也不是什么主人,顶多就是个狗腿头子。
      许福财领着恶仆沿马路走了好一会,途中又向一户人家打听了路。
      又走了一段路后拐进了一条小道,小道两旁散落着一座座茅草屋,一直延伸到尽头,大概二十来户的样子。
      终于,这伙人在一口井边停了下来,把那匹骡马往旁边的柿子树上一拴,就进了旁边的一处茅屋的院子。
      院子里的中年农妇被这伙凶神恶煞的突然闯入吓得尖叫一声。
      “你们找谁?”农妇说道。
      “这里是萧贵山的家?”
      很快,屋内的人听到动静,匆忙奔出来两个人。一个满面风霜的农夫和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许爷,请问来我这有什么事?”农夫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点头哈腰的迎了过来。他那张满是风霜的脸,笑起来比哭还难看,皱纹堆挤在一起,沟壑纵横犹如山川。
      “什么事?你萧老汉去年的租子应该没交吧?”许福财背着手,折扇在背后不停的晃啊晃,两眼盯着萧老汉的女儿上下打量,眼里都快喷出火来。
      好看,实在是好看!你瞧她这脸,凤眼卧蚕,娥眉曼只,朱唇微启似有千言万语。再瞅瞅她那身段,稚胸微隆,蛮腰盈盈不堪一握。遗憾的是一双大脚,没有缠足。
      少女被许福财盯得面红耳赤,下意识就往萧老汉身后躲。
      少女娇羞的模样引得许福财等人一通哄笑,口干舌燥的他咽了口唾沫,笑眯眯的向萧老汉说道:“有粮吗?快些拿出来把欠的租子交了,我好回去交差。”
      “许爷,这是如何说的?去年的租子老汉我早就交了,秋收完挑去的黄爷府上,您亲自量的斗啊。”萧老汉急了。
      许福财冷笑一声说道:“是,你是挑了几担稻谷来,可不够啊!后面我们少爷才知道去年朝廷战事紧迫,又给了许多摊派。”
      许福财倒是没说谎,崇祯十三年时确实又给南方各省加了摊派,提前一年通知的。
      萧老汉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他犹豫了一下说道:“去年的租子里不是已经算了摊派和辽饷了吗?”
      萧老汉又不傻,他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税都已经算在佃租里了。
      “你个欠收拾的!都说后面又加了摊派,你却与我说这个?”许福财恼羞成怒,一个耳光把萧老汉扇倒在地。
      萧老汉的妻子萧黎氏见当家的被打,嚎叫一声拿一根木棒就朝许福财冲了过来,还没走出几步,许福财身后就冲出几个恶奴制住了她。
      一旁的少女吓得花容失色,惊慌失措的上前扶起父亲,看着许福财怒目圆睁:“你凭什么打人!”
      “去!把这小娘给我拉回去抵数!”许福财望着少女,就像饿狼看见了肥羊。
      啧啧啧,这萧贵山这副鸟样却生得个如花似玉的小娘,晾在这穷乡僻壤真是暴殄天物。这要是弄回去给少爷,得给我多少赏钱?
      “许爷!许爷不能啊!多少?还欠多少?我给!我给!我有粮,我有粮!”萧老汉连忙把女儿护在身后,不停的推开上前来抢人的恶奴。
      “许驳交你这个挨千刀的,你敢抢我女儿我就跟你拼命!”萧黎氏声嘶力竭的大喊大叫,拼尽全力不停挣扎,想要挣脱恶奴去救女儿,可她终究是个妇人,哪抵得住两个恶奴一左一右的束缚?
      萧黎氏这么一嚷,惊动了周围的邻居,不一会,院子周围渐渐围满了人。
      许驳交,可不是什么好名。驳交一词在高雷廉地区意为狗在**。
      黄家狗腿子许福财平日里对佃户们作威作福,佃户们都敢怒不敢言,私底下就给起了这么个带侮辱性的浑名叫着解气。
      “哼!晚啦,现在只能用这个小娘抵数!再敢阻拦,给我打断他的腿!”许福财大声嚷嚷。
      周围的人都义愤填膺,却碍于许福财的淫威不敢上前。
      三五个恶奴又扑了上去,把萧老汉推倒在地,连拉带拽把萧家女儿拉了过来。
      萧老汉眼见女儿落入魔爪,目眦欲裂,刚要爬起来又被许福财一脚踢翻,急怒之下一口老血喷出昏倒在地。
      萧黎氏又是一声哀嚎,奋力一挣,竟被挣脱开来,她连滚带爬的来到萧老汉身边,抱起昏死过去的萧老汉泣不成声,几息过后这才缓过气来,哭得是肝肠寸断,闻者心酸。
      “欠租就补交,哪有非要萧小娘抵数的道理!”终于有人忍不住了,人群中传出一个愤怒的声音。
      “谁!给爷滚出来!你们这帮穷酸,不想活了是不是?信不信把田都给收回来让你们全家整整齐齐的饿死?”许福财恶狠狠的说道。
      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萧老汉婆娘和女儿呜呜的哭声。
      许福财见状,满意的一挥手,示意恶奴们押着萧小娘离开。
      “这大白天的,日头也才刚刚冒头,就敢干强抢民女的事?不怕王法吗?”朱君瀚实在看不下去了,打不打得过,先拖住再说,朱必忠等人发现自己不在必定会寻来。
      刚把缰绳从柿子树上解开的许福财一听,又系了回去。
      “看来今天有人存心和我作对,是谁!有本事的就给我滚出来!”许福财说完,老鼠眼在人群中扫了一圈。
      一个身穿青色道袍的哥儿走了出来。
      正是朱君瀚。
      “是你!”
      “是我。”
      “你想怎么样?”
      “把小姑娘放开,赔汤药费!”
      “你是来找茬的!”
      “看不过眼而已!”
      “那就是要管了?”
      “必须管!”
      许福财这种行为让朱君瀚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无法无天。就因为他背后的黄家有几个钱?还是他为人狠辣无人敢管?
      “放了她,如果你还有点人性。”朱君瀚怒道,他感觉自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如果他能以一当十的话,估计早就忍不住要结果了这厮的狗命了。
      “难不成你也看上这小娘了?可惜啊,你来迟一步,这小娘是要给黄大少爷抵租的,萧贵山欠了黄家租子,欠债还钱,没钱拿女儿抵,天经地义!”许福财隐隐觉得这小子不是善茬,把黄家大少爷搬了出来,希望能让朱君瀚知难而退。
      许福财这种办法在对付一些自己惹不起的人时异常管用,打狗也得看主人不是?都知道黄家是琼山县最大的地主,除了海南卫指挥使张世英在良田亩数上能与之匹敌,没有人能出其左右。
      黄家不但有钱,还有势。
      不但长期把持县衙六房,皂隶帮闲统统都是黄家的人。历任县令也不得不仰仗,否则政令连县衙大门都出不去。
      可这些在朱君瀚这里就不好使了,一是朱君瀚的人格是在前世的法治文明社会养成的,这种光天化日,强抢民女的举动在他看来就不是人能做出来的事。二是朱君瀚潜意识里皇子皇孙的傲气让他根本不把这些小角色放在眼里。
      黄家在琼山可能算是庞然大物,放在大明也就是蝼蚁一只。
      “萧叔愿意补交佃租,我听见了。既然他愿意补交了,为何还非要萧家女儿来抵?”朱君瀚忍着怒火说道。
      许福财冷哼一声,嘿嘿笑道:“行啊,再补三石稻谷一石麦。”
      一石相当于后世一百七十八市斤,也就是说,萧老汉要想把女儿留下就得补交五百三十四斤稻谷,一百七十八斤麦子。
      明末稻谷和小麦都没有现在的产量高,一亩地能出三百斤稻谷就算良田了。
      三百斤的产出里萧老汉得给佃租五至七成,再加上田赋,辽饷和杂项火耗,一亩地能留下一百斤就算黄家有良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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