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四海茶馆外到了打烊的时候,总能看到一辆别致的马车停在门前树下,一位衣着素净的女子立在车前,容貌出尘,气韵如兰,独立树下如画般灵动脱俗。
杜且依然是素淡的装扮,以此表示对沈老太爷的尊重,同时也是想借此告诉所有人,她在沈家过的是寡居的生活,在她离开沈家之前她是死了夫君的女子。也就是说,她在与沈家的这段姻缘中,她尽了四年的义务,做了沈家四年的掌家娘子。她也不介意眼下仍被打上沈家的印记,这说明她在沈家的四年是有目共睹的。她的离开,是名正言顺的离开。
而如今她已离开沈家,与弃之的亲密也是合乎礼法。男未婚,女未嫁,天经地义,谁也不能挑她的毛病。而先前关于她与弃之的种种传闻,她自认从未有过逾越之举,也没有什么不能见人的。
因此,她大大方方地与弃之出双入对,面对流言蜚语,她也不再解释,该说的、该做的,她都说了、做了,别人要怎么想怎么说,她管不了。
过往的蕃商都知道她是杜且,长风船坞的新掌柜,而长风船坞也就是先前的沈家船坞,沈老太爷临死之前,在伊本蕃长的见证下,把船坞给了杜且,还有一直在海上贸易中有着各种传闻的沈家偏院也一并留给杜且打理。
“你这是故意的吧?”弃之等四海茶馆的客人都走光才下楼,“这才第二日,新近入港的蕃商都知道你这个人和关于你的所有过往。”
杜且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原是真的想来接你,可是好事者众,我想既然来了,不妨推波助澜一番,也算是有些收获。”
弃之瞥了一眼还在暗处探头探脑的请唤,“有小满和苏比在,你还花钱请人。”
杜且并不赞同,“该花的钱还是要花,小满和苏比是你的人,苏比算是我救下的人,他们说的话难免会被认为是你我指使的,不够客观,不够中肯。而口耳相传的消息,听起来却能被更多的人所接受,因为不管是什么人,大都愿意相信坊间传闻。”
弃之苦笑,“这话倒是不假,现下大多数人都相信小可是个吃软饭的。别人家是郎君接娘子回家,而我是被娘子接回家。小可不仅是吃软饭的,身子还不好,伤病残身。”
“这话不差!”杜且点头赞同,“你如今一身的债务,身无分文,寄住在我的客居,又在我忘忧院一日三餐。近来,你又被人暗算,打得鼻青脸肿,一身是伤。”
弃之拂去她发间的树叶,连连告饶,“娘子说的都对,都听娘子的。”
“回家吧!”
弃之扶她上了马车,回眸四下张望,除了探头探脑的请唤们,他还看到别的人,但他没有声张,跟着坐上马车。
一路太平。
送杜且回了忘忧院,弃之返回客居,并未看到阿莫的身影。他从客居的后门出去,赵新严已在那里等他。
“你如今是蜜里调油,日子过得太滋润,羡煞旁人。若是长此以往,赵某还是另寻良策,不敢再叨扰郎君。”
弃之睨他,“就你话多,你就想看着我被打死,你好把那些人一网打尽,也不想想好歹我也是条人命。杀一个人,你并不能抓住幕后之人。但是顺藤摸瓜,你能肃清私舶交易,说不定还会有意外的惊喜,赵提辖到时候官运亨通,可别忘了小可。”
眼前的男子已不再是五年前瘦削怯懦的模样,他已经长大成人,能独当一面。
赵新严说:“我查到了,那些下黑手的倭人,住在一醉客栈,他们是随沈严的商舶入港的。”
弃之并没有觉得意外,“从南海来的商舶,却带来了一群扶桑人,看来沈严这四年的经历可不像他说的那样,全都忘了。”
“他向市舶司报备过,说这些人也是到占城和真腊等地贸易的,听闻大宋物华天宝,大有可为,便随他的商船一同前来。”
“他也说过,他是匆匆决定回来,并没有提前招揽海商,这些扶桑人没有准备便上了他的船,不觉得奇怪吗?”弃之想了一下,“多加派人手守着一醉和各个码头,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的人入住一醉,而这些人可能连公验都没有。”
赵新严也不瞒他,“你说对了,一醉客栈住着不少没有公验的水头和船工,其中有扶桑人,也有占城、暹罗、爪哇等地的。但是没有查到他们是怎么入港的,为何人所用。”
这还用问吗?没有公验,却敢让他们入住。
“还有一些很奇怪的事情。”赵新严四下张望,确定客居没有人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又压低声音说道:“沈家的偏院现下也住了不少人,听沈家的下人说,这些都是沈严商船上的水手和船工,但是这些人平日里每日三班轮换去守沈家的货仓,而原本沈家货仓的人都被赶走了。”
弃之微微蹙眉,“泉州城本就万国海商云集,往来都是生面孔,想要打听消
第一百五十九章 吃软饭的男人[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