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之与蔡永客套地寒暄着,蔡永并没有像以往一般与他谈起各处的风土人情,而他这次迟了一年才归,他只说是遭遇风浪,顺势去了南洋。蔡永没有再细说转开话题,说起他满月的外孙,感叹没能见证女儿的出嫁和外孙的出生,亏欠家人许多。
弃之插不上话,他没有当父亲的经历,以往他不懂蔡永年年都要回来与女儿庆生。那是一份执念,一份牵挂,当他心中也有了不舍之人,他渐渐明白,那是对家的眷念,对深爱之人的思念,海上航行的艰辛,因为有了这份牵挂而变得不值一提。
“蔡叔曾经说过,等你当了翁翁,你就不再出海,虽说这些是外翁,但你也是当祖父的人,是否该考虑休海之事。”弃之突然抛出问题,明显看到蔡永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与挣扎。
蔡永笑着说道:“还没到时候,我答应沈当家今年冬月帮他走一回大食,以我为纲首,女儿嫁人有人照顾,我也没了牵挂,这次一去可能要三年五载才能回来,你帮我多照看家中老小。我家那小子刚满十六,过几日让他收拾收拾,跟着你在码头上混混脸熟。想着你当年才十三,就敢跟着我出海了,这小子却还像个孩童一般,不知长进。我是不指望他能出海,但也要有一份正经营生养家糊口。”
弃之只是提了休海,蔡永便絮絮叨叨地交代一大堆的事情,像是他不是要走三五年,而是在交代身后事。
“去大食?”弃之可不认为,沈严那十艘破船能去到大食,“沈大当家之前不是去的大食吗?这才刚回来,又要去?”
蔡永明显愣了一下,“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大当家交代过了,我也没多问。”
“说起大食,我倒是有一件事情不太明白,想请教蔡叔。”弃之遂把沈严送到忘忧院的一车酒从头到尾、事无巨细地向他说了,“这本该是运到大食的酒,却反倒回到泉州,你说奇怪不奇怪?”
蔡永惊诧地问道:“竟有这等事情?”
“你也不知道吗?”弃之摇头,“这酒到底是怎么来的,真是让人费解。”
蔡永也想了许久,“我从未见过你说的酒坛。不过,我听说沈大当家最近时常出入一醉酒肆,有没有可能是在那买的,怕没有一车的酒出手不体面。弃之啊,不是我说你,那杜娘子是沈当家的妻子,有官家赐婚,又有东平王保媒,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如何能趁虚而入,夺人之妻呢?”
弃之已经听过太多相似的话,尤其是在沈严回来之后,这样的话总是会不经意地传入他的耳中。如今蔡永也是如此,不得不让弃之对这番话的扩散多了一份怀疑,但他还是不厌其烦地解释道:“蔡叔,你这就误会杜娘子,依据大宋律法,夫三年不归者,妻可自请离去,而无须报请官府。可她依然握有沈老太爷给她的放妻书,才肯安然离开。这是她对沈家的尊重,也是对这段御赐姻缘的慎重。我与杜娘子,男未婚,女未嫁,何来夺妻一说?蔡叔可不要听信别人的谣言,平白折辱了杜娘子。”
蔡永嘟囔道:“竟然还能自行改嫁,竟有这样的律法?如若我这一去大食,三年五载不归,我那婆娘也说要改嫁,我岂不是要吃下这哑巴亏?这世间哪有这般的律法,进了我家门,自然终生是我的妻!荒唐!简直荒唐!”
世人大都不理解,弃之也不强求他们能懂杜且的苦,但他还是会尽他所能维护杜且,不让她被世俗的眼光所扰,不能安然。
二人沉默间,贵客已至,蔡永匆匆前去相迎,弃之自觉无趣,准备向蔡永告辞。却见他带进来的贵客乃是四年归来的沈严。
沈严身形魁梧,肤色黝黑,那是确实是海商长年被风吹日晒的风霜之感,可是艰难归来的沈严身上却丝毫不见历尽千帆的沧桑与温润,反倒是多了三分意气风发的得意与三分未及隐去的戾气。
弃之听说,沈严回来后,把沈家原本的仆从都赶走了,换了一批新人。这也是阿莫对沈严归来后沈家的一切无法及时获知的一个主要原因。甚至在他回来之后的第三日,便把罗氏和沈容的妻子送回乡下的庄子,备好盘缠把沈容送到京城的书院。这件事是杜且后来去拜访罗氏,被拒之门外才知道的。
也就说是,如今的沈家已不再是往日的沈家,而是沈严一个人的沈家。
“这位就是传闻中泉州牙人榜第一的牙人,弃之大掌柜吧?”沈严主动上前结交,“沈某一走四年,竟不知泉州的海上贸易竟多了大掌柜这般的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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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弃之不见了[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