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莫缓缓上前,“阿莫不能看着三娘只身入狼窝,家中有四娘看着,阿莫愿随三娘入沈家,保护三娘。”
“你以为沈严会让你进沈家的门?”杜且笑了,“即便他同意,我也不会让你去的,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让你去办。”
阿莫却不赞同,“你可知沈家如今都是一些什么人?你一个弱女子,弃之肯定被毒打,你如何能全身而退?”
“我倒是想问你,你明知沈家偏院都是什么人,却一直不肯告诉我。你是准备瞒着我一辈子,还是等弃之被暴尸荒野,你才肯说实话?”杜且目光疏离,露出凛凛寒光,眼底的绝望不加掩饰。她并没有把握再嫁沈严后,能把弃之救出来,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全身而退。但她知道,如何她什么都不做,弃之一定会死于非命。
她用四年的时间终于逃离沈家,不惜与天下相抗,誓不肯再入沈家的门。可是当沈严提出交换条件时,她没有犹豫。
因为她知道,倘若她救他,便没有人会救他。他这一生,遭遇太多的离弃,从不曾交予真心。他没有家,并非他不能,而是他不敢,他不愿,他不能。
承诺,可以信口拈来。但付诸实施,却并非人人都能言行合一。
至亲于他,至疏而已。
她想让弃之明白,并非人人都像他的至亲,她愿意付出一切,只为他平安顺遂。
用她的一生,换他一命,或许这是一桩亏本的买卖,但她还是愿意赌一把。
“记住了,不能报官。”她不能冒险,哪怕是心存侥幸。
杜且与沈严成婚的请帖,在谣言纷飞之中送抵各家,其中也包括南外宗的各位贵人和泉州城的各级官员。
可以说,但凡是与杜且打过交道的人,都收到请帖。
沈严知道之后,大为恼火,“你这是故意的?不要以为你能从我手中把人抢走,这是没有用的。”
“第一次成婚,我只身入沈家,没有夫君,没有宴席。”杜且并没有被沈严吓倒,“重新成婚,你难道不该给我隆重的婚仪吗?若是悄无声息地成婚,岂不是要被人诟病。”
沈严愣了一下,“你真想嫁我?”
“不想。”杜且连眼尾余光都不愿意给他,“我要的只有弃之,你要记住,他身上缺一根头发,我都会与你拼命。”
沈严怒不可遏地掐住杜且的咽喉,“我想要你的性命易如反掌,你没有资格与我谈条件。”
杜且呼吸急促,但还是依然从容,“你可以杀了我,也杀了他。可是你能保证,你可以从泉州城全身而退吗?不,不能,你需要船,而船只有我有。你不能抢,也不能拿弃之的命要胁我给你船,只有当我是你的妻子时,你才能明正言顺地用长风号的船。你可能还不清楚,即便是你我成婚,长风船坞也是我的私产,不会成为你的。”
沈严稍有迟疑,手下稍加用劲,“你说什么?长风船坞是我沈家的,你嫁了我,那便是我的。”
杜且满脸胀红,无法呼吸,却连求饶都没有,忿忿的眼神似乎是在说,杀了她也没有用,他什么都得不到。
她猜对了,沈严要的就是长风号的船。可他偏偏对宋律不清楚,以为成了婚他便能拥有长风船坞。
最终,沈严松了手,阴鸷地看着杜且用力呼吸,“有你这样的娇妻美眷,区区一个船坞又算什么!你本就是我沈严的妻子,我不过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那些嘲笑我的人,我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一无所有,家破人亡。”
对于这桩婚事,大部分人都持怀疑的态度,连东平王都觉得不可思议,虽然他乐见其成,沈严答应过会给他带来丰厚的利润。刘慎与陆修收到请帖时,第一反应这是假的,一定是沈严故意为之,可他们细看之下,才发现是杜且下的请帖。
可是这有违礼法。
正常的婚仪,婚仪当日由男方宴请,女方则在隔日安排宴席,所谓回亲宴。但杜且只身一人,杜家在都城临安,无法主持宴席,更无法像寻常嫁女,按照礼制来。
是以,这场婚仪便只剩男方为主,请帖也合该以男方为主。可这张请帖,却只署了杜且的名字。
“这肯定是三娘有意为之,可这究竟是何意?”
陆修看不懂,刘慎也无法领会其深意。
第一百八十一章 至亲至疏[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