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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微水滨[2/2页]

公主薄幸 心上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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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然不语地出神。
      赵夫人不由皱眉,还好皇帝已经如她预料。
      他怫然大怒:“你怎么不滚回朝京去?”
      永清好像被打了一记耳光一般,心下一窒,不曾预料她的父亲,竟然会当众这样不给她颜面——
      不对,这句话不是对她说的。
      太子不顾着殿外廊上,俱是鼓吹奏乐的伶人,还有满座比他年纪还小的宫嫔,便跪下了,膝行至堂中大拜:“儿不敢!请父皇息怒,以身体为重。”
      一个金樽狠狠地掷到太子身旁,提溜转,泼溅了他一身的酒水。丝竹之声戛然而止。
      堂中唯有天子啸如熊罴,从深殿贯直前廊:“天下岂有不在京城的太子!当初是你自己非要巴巴跟过来,你这个没用的窝囊废!”闻者莫不惊心。
      天子之怒,纵是个耽溺酒色的天子,也让人肝胆俱颤。连赵夫人身边的永乐,也苍白了脸庞。
      但永清逐渐平静了下来,她甚至想,他是在骂太子,还是在骂他自己?古往今来没有不坐镇都城的太子,可也没有跑到行宫十几年的皇帝。
      当众受辱,承受帝王的雷霆之怒——就算是永清,刚误以为那句斥责是指向她的,都感到耻辱火辣——何况一国储君?
      但太子连溅上眉睫的酒水也不曾一擦,捡起金樽,双手捧起,膝行至皇帝案前,哽咽道:“父皇息怒,儿别无长处,唯懂事亲至孝,父皇春秋鼎盛,为子者岂可远游别居?纵不做太子,儿也要随侍父皇身边。”
      他一说孝,永清便了然,又见他方才紧握的拳头,她便知,太子并非庸懦无能之辈,这竟也是个卧薪尝胆的人。
      怪不得赵夫人,在皇帝那里给他上眼药。
      若他日太子登基,他对蘧皇后未必有多尊敬,但对赵夫人,一定是赶尽杀绝。
      皇帝有些醉意的眼睛泛着血丝,却仍能定定地盯住他唯一的儿子。他一想到,这竟然是他唯一的儿子了,心下苍凉,挥了挥手:“你下去更衣吧。”
      太子站起身,仍不敢擦去脸上酒渍,抿紧唇不敢露出一丝委屈之色,缓缓退出清凉殿。
      永清紧随其后,也告退更衣。
      她在殿后廊下叫住了太子:“三哥。”
      那走出清凉殿后,便一直挺直如松的脊背突然一僵,他一回头。绀衣杏裳的女孩子快步追上前来,杂裾翩然,如飞仙清丽。
      他却嫌恶道:“你想做什么?”
      永清毫不芥蒂他那如视鬼怪的目光:“我知道,三哥想隐忍藏拙,韬光养晦。”
      太子目光落下,声音仍冷:“你知道,还这般害我?”
      “我无意害三哥,只是我初来乍到,即知三哥藏拙,难道玲珑解意的赵夫人,就不知道么?”她走近,将折叠成方的手帕递给他,“三哥以为退避三舍,即可以待来日,岂不知赵氏是得寸进尺,贪得无厌之人?她作威作福多年,岂能容你忍辱反击?更何况,三哥恐怕比我清楚,当年三哥你非嫡非长,陛下仍春秋鼎盛,尚有新嗣不断诞生——但我阿娘,当初还是力排众议,要求早定国本,让父皇立你为太子。”
      太子仍木然而立,并未接过她手中的巾帕,她继续递前:“纵使三哥如今独当一面,不屑再要皇后的助力,赵氏和父皇都早已觉得你是皇后意定的嗣子,你这般撇清,他们反而会更加疑心——想必诸如今日之事,三哥所历,比我所见更多。”
      她说对了。
      就像她当年因着蘧皇后不受父皇待见,甚至容忍赵夫人残害一样,太子也因带着这种印记,如履薄冰。
      他已然被这种共情打动。
      永清踮起脚尖,将罗帕举至他眼前:“都说象以齿焚身,然从未见象为避祸,自去长牙的。三哥何必为避一时天子猜疑,而舍强枝不扶呢?我和阿娘都一直以为,您是陛下唯一的太子。”
      指间一松,面前眉睫湿透的男子,终于接过了手帕。
      她亦莞尔。

第14章 微水滨[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