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神色阴沉道:“是什么?”
刘骑捧上前来,他双手摊开,显出一堆冰绡包着的碎玉:“陛下,奴婢仔细瞧了,这是一个高?玉像,已然被人打碎了,埋在飞香殿东,以阻高?赐福,妨害夫人。”
赵夫人哭道:“陛下,妾身夺了她人宠爱,被人怨恨,咒我死便罢了,怎能诅咒妾身,诅咒陛下,不得有嗣?妾身有罪,妾身有孽,引得这般小人怨妒,祸及陛下——”
天下皆知,皇帝一直期盼能有一个赵夫人所生的儿子。期盼了十五年,她不仅再无生育,连带阖宫都未能诞下一个平安成长的皇嗣。
哐当一声响,皇帝一巴掌扇掉刘骑手中的东西:“哪来的,哪来的!”
刘骑吞吐道:“禀陛下,是在永清公主的撷珠阁发现的。”
众人隐隐松口气,这顶大帽子不是盖在自己身上,只是那朝京来的永清公主要倒霉了。
皇帝一见刘骑的神色,分明是在忌惮蘧皇后,更是怒火中烧。他一抬头,却见那罪魁祸首,他的逆女,正扬眉冷睨,充耳不闻。近日的驯顺皆是欺骗的外衣,如今扒开来,还是和她娘一幅的无情心肠!
“你这个——”皇帝正想一巴掌把她掼到地上。
永清耳?微动,履步上前:“父皇,巫蛊压胜之说,经史亦有见,但无论是帝乙射天,还是民间咒诅,皆是用的偶人吧?”
皇帝积蓄的气势骤然中断,再想掼下去,也不由先道:“你还要狡辩什么?”
永清不徐不疾,一一道来:“高?主嗣,若真要妨害夫人,那也应当是在夫人有孕之时才能作祟,试问有谁见过用主生育的神仙来求妨人康健的呢?女儿看赵夫人之疾,恐怕另有蹊跷。”
赵夫人见势不妙,给淳于氏使了个眼色。
淳于氏转对永清怒目相向:“这么说来,是搜宫的时候,公主妨害皇嗣的东西暴露了,才这般开脱,公主已起了害人的心思,保不齐夫人的病您还做了别的法,只是阴毒神秘,还未被陛下察觉罢了。”
“公主,你可是说,可能是宫里其他人做的?”赵夫人并不埋怨,反而求助般问她。
这话一落,旁边站着的一干宫嫔,并着太子,俱是人人自危。
已经有个脑子转得快的王美人助声道:“我等已经有十几日不见夫人了,往日也不曾到夫人寝宫来,思来想去,还是永清公主住得近些。”
永清哪不知赵夫人想孤立她的心思,淡淡道:“父皇担心夫人之疾,女儿故而先说夫人之疾,若要论起妨碍子嗣,这便怪哉,女儿来燕阙不过十数日,而夫人数年不字,难道也要怪在女儿头上?这高?碎玉,不埋在夫人院中,偏埋在女儿院中,反而觉得是在咒诅女儿呢。”
皇帝些许冷静了下来,这确实不合常理。
赵夫人亦有所察觉,知淳于氏不通条理,亲自下场,低声道:“公主尚未出阁,哪懂这些……想来,是皇后娘娘借公主之口,怪妾身霸着陛下十几年,却未有所出吧。”
“你一个女儿家,怎么说起这些一点不害臊?”皇帝瞪向永清。
周围乌泱泱一大群人,婢子,医官、宦侍、妃嫔,太子,目光都落到她脸上,又冷又烫。
永清五指拢紧袖口,仿佛衣上经纬,都要勒进她的肤理之中。本不应该的——但一种委屈酸楚,还是涌上眼底,对于皇帝而言,尚且在奴婢姬妾前中伤不受宠爱的太子,更何况,她呢。
“夫人危急,我亦危急,夫人为何而病不得查清,那女儿的清白也无所证,口齿避嫌,如何换得真正的清名?”永清深深屏息,努力不让那种委屈影响她的平静,“女儿想问父皇,先想知道赵夫人疾病起因,还先想晓得是谁放在撷珠阁中的压胜之物?”
“自然是病要紧!”皇帝根本不信巫蛊害人,他自己便被因此陷害,眼下他只疑心永清受了蘧皇后指使给赵夫人下毒。
“赵夫人患病,自然谁得利,谁有嫌疑。”永清目光一点点掠过那些深深恐惧祸水及身的妃嫔,“按理说,搜遍了飞香殿,还有其他妃嫔的宫殿没搜呢。”
一片抽气声。
“但是呢,”她收回目光,“飞香殿恰恰还有一处地方没搜。”
刘骑道:“公主的意思是?”
第16章 邝卧云[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