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几月父皇让我往蜀陇课税,恐怕,便是为此战敛财了。”太子恍然大悟,又皱眉道,“父皇真是……西北边境毗邻西京,戎部若被刺激,举兵来犯,岂不是——”
蘧平道:“所以,臣希望二位殿下能劝阻皇上,不要打这一仗。”
太子为难道:“此乃军中秘事,父皇并未与本宫商量过,若贸然进谏,恐怕反为将军招来祸患。”
他注意永清沉默不语,暗自摇头。想来她一个深宫公主,纵是早慧,也听不懂这些军国大政。
蘧平既被太子拒绝,颇为失望,转而望向永清:“公主?”
“啊……”
面前的小公主回转神来,眸中竟有惊惶。
一直以来,她遇事都在想,如果是蘧皇后,会如何处理?
但就在刚才,她刹那之间,脑海中浮现的,竟是宫墙夜下,许长歌在阴影之中颇具蛊惑的低语。
如果是许长歌,会使出什么手段,让对方一蹶不振,又渔翁得利?
“舅舅在桐关奉职多少年了?”她轻声问。
蘧平不知她何意:“已十年。”
“人云‘仕宦当作执金吾,舅舅难道没有这鸿鹄之志么?”那令她也暗自心惊的念头,却格外诱人,让她忍不住,付诸行动。
执金吾之位仅次三公,蘧平岂不心动:“公主何意?若公主有意成全,蘧平愿为公主效犬马之劳。”
太子满脸狐疑,只觉他们是痴人说梦。
“父皇要启用舅舅,已说明他不介意您与蘧大将军的关系,或者说,他隐隐期盼您的效忠,所以这场战,舅舅必须去,以表忠心。”永清扫了一眼太子,“当然,他想要舅舅替二赵打下功劳,我们是决计不能让他如愿的。”
蘧平隐隐猜到她的意思:“可是如果此役战败,陛下必会问责于我,只要此役战胜,陛下就会鼓吹赵氏之功。”
永清微微一笑,转头望向太子:“三哥,古往今来,可有被敌活捉了的将领封侯的?”
“没有。”太子眼皮一跳,也懂了她的意思,但身为太子,他不免还是要担心,“若惹来戎人怎么办?”
大燕自武帝以后,再无战争,御军废弛,各地驻军皆已成了各地豪族的私兵部曲。
“三哥担心戎人,可是戎部向来是畏威不畏德,虽然从未挑起战争,但劫掠大燕商队之类,不是常事么?”永清淡淡道,“自武帝逐戎人出长城,已有二百年了。这仗打输了,戎人必又起窥伺中原之心,可若打赢了,大燕的威慑仍在,还可以保二三十年平安,不是么?”
太子无话了。
他如今只深深地感谢,蘧皇后当年生下的不是男儿,礼法不容女主天下,否则东宫岂有他的容身之地。
坐在他对面,看上去容色如常的永清,却是心鼓狂擂——
在被许长歌点破之前,她未尝没有想过阴私毒辣的手段——但都被良知硬生生压了下去。
但他那夜的低语,就像在她心中种下一株毒花,时不时便摇曳着,代替他,引诱她,大胆妄为。
太子又与蘧平相谈许久,君臣甚是和洽。
回宫的车驾上,永清拉住他:“三哥,我已将筹码和盘托出,三哥是否也可以告知妹妹,朝中何人,可为我所用呢?”
太子只想空手套白狼,随口道:“东宫属官,任五妹差遣。”
她要东宫属官有何用。
永清仍不急不慢道:“我记得,五经博士邹叙,是三哥生母邹良娣之兄,难道不和三哥同气连枝?”
太子见她气定神闲地盯着自己,大有不问清他的家底不罢休的意思,知是无法,只得一一告诉她前朝暗自投向他的官吏。
永清一一记下,见太子一脸吃亏的神色,不由笑道:“我又不与三哥相争,三哥何必防我?我还仰赖三哥,支使这干人等在陛下宣布出征之时,为赵氏兄弟造势呢。”
所谓捧得越高,摔得越狠,赵氏出征时越多赞誉,他们战败以后,皇帝的脸就越疼。
太子望着在他面前一直温婉端庄的少女,不由一阵心惊。
第21章 披香殿[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