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庭生桂树,华灯何煌煌,兄弟两三人,中子为侍郎——”
突然,一个穿着异于宫人的仆役连滚带爬地跑进来。
赵夫人不悦道:“什么东西!”
宣义伯妻子有些尴尬:“妹子,这是咱家里的奴婢。”
那家奴几乎号丧一样:“主母!西北递来了消息,我们老爷和富康伯一起被,一起被纥石人抓起来了!”
“什么意思?”赵夫人登时瘫坐地上,凤眸里尽是茫然,她望向两个嫂子,她们却只会抖如筛糠。
“败了!二位乡伯败了!纥石人还索要赎金,黄金万两!”家奴痛哭道。
一连十日的酒宴,让她脑子不清醒,只觉不快,又想起杜家妇人的话,说:“败了,再打不就行了。”
这次韦杜皆没有站出来为她说话了。
她只听见清脆笑声,格外刺耳。
循声望过去,永清坐在栏杆边,手里不知何时捧了一朵白莲花,她仿佛真的是来赏景游湖的一般。
永清目光缓缓掠过韦杜二人:“大燕征战的历史,确实也是各位谈资的家史,那么,能不能请各位用家史告诉赵夫人,兵败和被俘的区别呢?”
“她在说什么!”赵夫人皱眉。
韦妇惊恐道:“兵败,也便罢了,要是被敌人生擒,那可就是死路一条啊!”
赵夫人的两个嫂子闻言,俱已哭成一团了。
“你也跟着胡说什么?刚刚不还说再打不就行了么?”赵夫人她大半张脸都是绯红的酒意,只觉得耳朵涨得不行。
“看来诸位女客腹中文墨还不如我身边的侍女呀。”永清叹气,“苏苏,你给赵夫人讲讲武帝时上将军李凛的故事。”
苏苏娓娓道来:“昔日武帝使上将军李凛击戎狄,谁料阴差阳错,李凛中了埋伏,百战力竭而被俘,戎人惜才未杀他,武帝却以为他已降敌,杀其家眷,以致李凛真的降了戎狄,因此——”
“因此,”永清笑吟吟道,“我朝武将只能战死,不能被擒,被擒者若未自行了断,就算归朝,也是声名俱裂了——这就是名节。”
宣义伯和富康伯妻子听罢,一人一边,拽住赵夫人的手哀求道:“妹子,你去求求陛下吧!那可是你相依为命的两个堂哥,你去求求陛下,去给纥石人送黄金,把他们换回来!”
赵夫人木然许久,这才如梦初醒,不顾脸上妆容凌乱,酒气熏熏,拉着两个嫂子跳到车驾上:“快,快,来人,本宫要去宣室,本宫要见陛下!”
一车兵荒马乱地拉走。
永清走到中央,环视一圈:“诸位乘兴而来,看了一场好戏,也该乘兴而归了吧。”
衣风从她身侧刮过,那些赶来巴结赵夫人的妃嫔贵妇纷纷灰溜溜出了水榭。
最后一个起身的,是蘧平的妻子,邓氏。
她脚步虚浮,永清忙迎上去,轻轻在她耳边道:“我知道舅娘担心,舅舅无事,赵氏被俘,是舅舅意料中的。”
邓氏不可思议地抬起头,她眸中本已蓄泪了,听懂了这句话,显出怒不可遏的神色来:“这老匹夫——竟一个屁也不对我放!”
她转而又叹了一口气:“想来也是怕坏了大事。”
永清含笑颔首。
“都说富贵险中求,”邓氏摇头,“这也太险了些。”
永清只是笑:“舅娘也容我暂且卖个关子,您就等着舅舅名扬天下吧。”
第25章 犹慑惑[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