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赵都,又有什么区别?赵都尚未轻薄于我,许侍中衣冠楚楚,却在禁中强人所难。”
许长歌听见她已把他同赵都并列,勉强一笑:“那是公主算计臣。”
“难道侍中,从来没有算计过我?”她反问。
门边月色静默无言。
她呵呵一声:“侍中常把婚约挂在嘴边,但我来西京三月,满城皆知,也不见侍中来聘。就连章台伶人,都晓得我的笑话。”
“臣对不住公主。”他低声道,隐有痛意。
她觉得好笑,想起他说的,她不宜室宜家:“如果我要侍中立刻向父皇求娶呢?”
他捂住右臂的伤口,转过身去,深叹一口气:“臣暂时做不到。”
“我知道了。”永清已经验证了所有的猜想,反而有一种释然的感觉。
失去了执念,无牵无挂,不必时常一想到他,就变得纠结难舍,简直是重归自由。
“公主怀疑臣的心意。”
永清偏头抵住墙壁,不愿看他。
“臣下月就要启程离京了。”
她衷心地希望,这场皇帝为夺权而发起的战争一败涂地。
“公主若想回朝京,如今向陛下请求,他会允准的。”
他们已经拿她和蘧皇后换来了尚书台,自然可以将她释归了,让她声名狼藉回到朝京。
“臣劝公主,可以利用太子,切莫倚重他。”
永清终于想笑了,太子虽比不上许长歌,但至少还没有害她的能力。
许长歌挑起的所有话端,都得不到永清的回应。
她在灯火俱眠的黑暗之中沉静。
一道银白的光芒突然落到永清脸上,仿佛月魄凝结,散发着奇异皎洁的清辉,并不刺目。
她眼珠微微一动,那道光就向她身旁墙壁游去,落在壁上,亮处显出盘绕成圆的连弧花纹,外圈则是十六个相接环绕的字:
日月之光,天下清昭。
千秋万世,永毋相忘。
除却许长歌,还会有谁搞这样的名堂。
她朝门边一望,许长歌左手举着一枚玲珑铜镜,镜面对月以承其光,指尖转动,似在调试位置,那镜子背后的铭文,便被穿透的月光影映在壁上。
她又望向墙壁,那上面月色镂刻的文字不断地转动,待他停下时,正中上下是两个巧合相对的字,“永清”。
永清心中绝望。
她的心依旧会为他悸动。
甚至许长歌再度靠近的时候,也不再排斥。
郁金的香气再度萦绕,他将那枚铜镜放入她手中,指尖引渡来微凉触感:“每次赏玩这面古镜,臣都觉得莫名可爱,直到有一夜对月赏玩,轮转铭文,才知为何——同时也顿悟,这枚古镜最适宜的主人,莫过于公主。”
她还是没有说话。
许长歌将古镜系在她腰间,又是不落痕迹的亲昵:“臣将北行,此去山长水阔,音书难递,无法陪伴公主左右,也无法用行迹表陈心意。”
温热的气息又在耳畔,低音拂乱心弦:“只愿公主望见千秋万世之月,心中仍有永毋相忘之人。”
永清不去看那一双永远深情款款的眼睛。
半个时辰后,太子带着蘧含英她们在冯翊公府接到了永清。
蘧含英带着人和太子一起满城找了永清三个时辰,人都快疯了。
她刚扑上来,一看到永清身后芝兰玉树的许长歌顿时什么都说不出来,直到和永清一起上了车,开口便感慨万千:“我理解了,我终于全然地理解公主了!”
“我不理解。”永清望着腰间铜镜,叹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说】
这里写用的是西汉晚期的透光镜,稍稍改写了铭文,这种铜镜对日可以在墙壁上投出铜镜背面铭文花纹,但不知道对月可不可以,发散了一下,大家不要深究()
第51章 一念错[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