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魏老倔言说酒席宴上又生事端,三庭子忙问又发生嘛事儿。
魏老倔说道:“大伙正在吃喝之际,就听二蹦子小儿子屋里传出一声惨叫。这一声叫可了不得,把胆子小的全都吓跑,还有人直往桌子底下钻。我老魏经过上回的事儿,胆子大了不少,一瞅有几个老爷们儿也跟着往桌子底下钻,我他妈看着来气,心说这是干嘛啊,大活人让邪祟吓成这德行,丢人不?瞧我,站原地愣是纹丝不动。”
三庭子听罢暗挑大指,忙给魏老倔敬一盅酒。
“哎呦喂,您老真够爷们儿,令晚辈由衷敬佩。”
“嘿,我要能跑早就跑了,吓得我腿肚子转筋,迈不开步了。”
三庭子一听这话,刚喝进嘴里的酒差点没喷出来,心说这老家伙真够没意思的,还以为他多大尿性呢,闹半天也是个怂包。
魏老倔说这番话时一点都不脸红,可见这老家伙多没羞没臊吧。
灌了一口酒,嚼根萝卜条,魏老倔又把话匣子打开。
“我人不能动弹,可眼珠能动弹,这回让我赶上了。嘿嘿,看得一清二楚。啧啧,真稀罕人。”
“您老看见么了?这么稀罕人?”
“嘿,嘿嘿……”老家伙未曾开口先坏笑,“就见小儿媳妇披头散发跑出来,在院里连蹦带跳,还把自己衣裙扯干净,光眼子在院里跑啊闹啊疯啊,还跑我近前蹦高,大个个儿一颠一颠跟俩白兔子赛的,可馋死我了。闹了一阵子,又跟条野狸子赛的滋溜溜顺墙边一颗枣树上了墙头,接着从墙头窜上房顶,在房顶上打把势唱曲儿。咦,你是没听见,那曲儿钻进耳朵里,让人从头顶凉到脚趾头,?人发毛浑身打冷颤。折腾到公鸡打鸣才算消停,整个院子里全是屎臭味,不少人吓得拉一裤兜子。我胆子大没吓拉,倒是尿了一裤管子。小儿媳妇从房顶上滚下来,硬生生摔在地上,愣是把一条腿摔出骨头渣。我眼尖,瞅见她从房顶滚下的瞬间,有个黑影从她身上窜出来,顺房顶跑西墙边上没了影。哎呦,你说多吓人吧。”
“真够吓人的,我光听听,就觉着后脖颈子冒凉气。”三庭子从心底生出一丝恐惧,尽管没有看到当时画面,但脑海中仍能浮现出大致模样,不能让人不害怕。
魏老倔接着说:“这还没完,要光小儿媳闹腾也没嘛,断了腿最多跟瘸子苏赛的走道‘路不平。可等把她抬进屋,天爷,可把人吓死了,她那还没满月的儿子早断气了,肚子瘪下去,跟瘸子苏的娘们儿一样,让邪祟把肚肠子给吃了。小儿子躺地上一动不动,本以为他也让邪祟吃了肚肠子,结果一瞧他没事,就是吓晕过去。二蹦子两口子哭得昏天黑地,死去活来好几回。村里人劝他两口子想开点儿,孙子没了等祸事过去再生一个也就是了,大人不能因此而不活了。现如今这宅子也别要了,保命要紧,快点搬家走为上策。二蹦子听了劝,他家的牲口让邪祟掏了肠子,村里借给他一头骡子,让他带家人离开。大伙儿谁也没想到,等到帮着把东西都搬上车后,大美子突然闹腾开了,她让把东西都卸下来,说什么死尸不离寸地,说嘛也不搬。大伙都奇怪,劝她别这么财迷,人活着不怕没宅子,先保命要紧。可大美子死活不依,把人往外撵。地保秦五爷朝她凶了一通,让她别执拗,不搬不行,他家留下备不住村里人跟着遭殃。可你猜大美子怎么说?”
“她怎么说?”
“她说什么自己刚在屋里收拾的时候,那个光眼子的邪祟突然从她背后出现,伸爪子掐着她脖子跟她说了,要敢搬家就要她一家老小的命,先把她大孙子祸害了。若留下,就不再祸害她家。秦五爷一听这话,也没咒念。强行让人搬,未免太不讲人情,因此作罢。大伙离开后,二蹦子家里的大门就再也没有开过。不过打那天起,他家还真就没再闹腾过。村里人实在,不放心他一家,怕他一家老小死院里,可也没人敢敲门去看,生怕把邪祟招惹到自己家里。嘿,别人不敢看,可我敢。有天晚上,我家的黑嘴巴儿不见了。”
“黑嘴巴儿?”
“黑嘴巴儿就是冲你汪汪的那条狗,他浑身灰白,可生了个黑嘴头子,我就喊它黑嘴巴儿。这条狗从小被我养大,平日跟我做伴儿,跟我儿子赛的,我儿子不见了,我能不着急么。我就四外乱找,结果瞧见它朝着二蹦子大门一个劲儿汪汪不停。可把我吓坏了,心说这儿子真不懂事,躲还躲不开,怎么还敢汪汪呢,不怕让邪祟掏了肠子么?我赶紧过去撵它走,可它死活不走,我到了二蹦子大门外,顺门缝见里面有火光,于是攥着黑嘴巴儿的嘴,让它不能乱汪汪,我大着胆子顺门缝往里一瞧,二蹦子、大美子、大儿子、小儿子、大儿媳、大孙子,一家人正跪地上烧纸呢。我心说这是给谁烧纸啊?又仔细瞧了瞧,就见一张大椅子上坐着个女人,借火光瞧得清楚,那女的身穿新娘裙褂,一张小脸巴掌大,大眼睛尖下颏,高鼻梁小嘴儿,长得别提多‘鼓拎(注:津门俗语,指俊俏漂亮、面部有立体感),能把人活活迷死。我纳闷了,心说这是谁啊,莫不是小儿媳死了,二蹦子偷偷给小儿子续了一房?不对,娶媳妇哪有烧纸的道理,给大活人烧纸多不吉利。过一会儿,那个新媳妇从椅子上站起来,那身段儿简直绝了,又丢丢又秋秋,比戏班子里的青衣还顺溜。接着就见她把二蹦子那俩儿子抓着肩膀拉起来,三人进了屋,至于干
一一八:苦苦熬过惊魂夜,奈何清晨又断魂[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