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胡御医带他过来。
这路,怕是没人比他更为熟悉了。
集仙殿,相当于陛下的怡春院,武则天上朝之后便在那里逍遥快活,享受极乐。
沈南?往日便经常在控鹤府与她一起,他按摩她享受,不时抬头对视一眼,眼波流转,柔情蜜意尽数融在空气中,渗入四肢百骸……
薄夜经主事公公通报便直接进去,集仙殿内并未有多大改变,三个香炉在正中,青烟寥寥,上好的汀汶香,焕槿香,沁宁香混杂在一起,不仅醒目安神,还甚是好闻。
除此之外,殿内空旷静谧,只有右侧一张宽长书桌,明黄缎布掩面,上面整齐叠放了一排排奏折。
薄夜低首,沉着脚步慢慢上前,跪下行礼道:“奴才薄夜,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武则天一身朝服还未换下,手中的朱笔顿了顿,抬头看了薄夜一眼,放下笔,合上折子,沉声道:“平身。”
薄夜起身,垂首靠右站着,全身上下的神经拧在一起,脑中好似有根弦,愈拉愈紧,不知武则天找单独找他是为了什么。
也不知道她接下来会说些什么,等待的时间突然变得漫长起来,一深一浅的呼吸里都是时光的味道。
一时是沈南?熟悉的三香。
一时是薄夜厌恶的宫廷气息。
武则天看了薄夜半晌,最终开口道:“你可知朕今日召见,所为何事?”
“奴才愚钝,不敢妄测君心!”薄夜倏地跪下,双膝磕在地上一阵闷响,外人看来好似是因为面圣的惶恐。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在用疼痛提醒自己清醒,用没有掺杂半分情绪的声音答话。
对于薄夜的反应,武则天挑眉,并不觉得怪异,也未打算叫他起身,续道:“昨夜陆院史说的那番话,你可明白是什么意思?”
“奴才不明!”薄夜肯定回答,墨兰没听明白,她没道理就清楚。
“你是医师邀月的徒弟?”
“是。”
“昨夜那男子与你是何关系?”
“奴才的师兄。”
“双双入宫……邀月遣的?”
“不是!”薄夜毫不犹豫地否定,脑袋埋得更低,入宫本是他自己的事,切不可连累邀月。
忙解释道:“奴才一心想在宫中荣任御医一职,因此下山入宫,师兄年幼无知,下山找奴才,以为参选男宠便可在宫中留下。”
武则天沉默良久,不知是信也不信,又开口问道:“写字也是邀月教你的?”
“不是,是陆院史教的。”薄夜心下一跳,武则天这般问话,莫不是怀疑邀月特地送两个徒弟进宫,别有所图?
武则天了然点头,随手拿了一本折子打开,淡淡道:“那便好生写,否则,那双手,留着也是无用。”
“奴才必不负圣望!”薄夜重重磕头。
武则天眼皮都未抬,面无表情道:“下去吧。”
“奴才告退!”薄夜再行一礼,起身退下。
刚出殿外,一阵凉风袭来,薄夜紧握到僵硬的拳头这才松了下来,手心的药包已被汗渍浸染。
艳鸢草,花开三日,艳丽无双,剧毒无比,无论顺风顺水,一旦进入体内,再无解药。
刚刚,若是将它投入香炉,便是个玉石俱焚,这是薄夜计划中最坏的打算,既不能使得心残,那便身残!
回到太医院,薄夜直奔掌药处,得替太平公主煎药送药。
太平公主特地要了他过去,究竟是为了什么?
薄夜思前想后都未找到合理的理由,太平公主第一次见自己,便早有准备一般开口要人,要换作其他药童,定是当做天大的恩宠。
可不管那太平公主外表看起来如何温婉如何柔弱,薄夜认定此人不简单。
是自己嫉恨也好,偏见也好,始终不信太平公主会好心有意提拔他,必定是自己有什么值得她利用的地方。
“薄夜!陆大人找你呢。”
薄夜正在熬药,分析自己对太平公主而言有何用处,掌药处的药童打断他的冥想,接过他手中的扇子道:“我来看着,你快些去吧。”
“多谢。”薄夜轻笑以示谢意,转身出去了。
药童打开药罐看了看,再有一盏茶的时间便好了。
“你还在这里作甚?外面的药草都要被雨淋湿了。”苏木钻到煎药房,拍着那药童的肩膀,善意提醒道。
“苏公子还未走啊?哎呀,还真下雨了!”药童一眼瞅到外面果真淅沥飘着小雨,顾不上问及其他,连忙放下扇子跑出去收草药了。
苏木看着药童的背影,露出一个快意的笑容,从袖间拿出一纸包,放在手上掂了掂。
再看了看煎药房附近,确定无人看见,将纸包里的粉末一起倒在药罐中。
心道看你还如何得到太平公主的赏识!收好纸袋拍了拍两手,走了。
薄夜在前厅找了许久也未见陆长生的影子,念着要为太平公主送药,耽误了时辰可不好,便转身回去,先送过药再去找陆长生便好。
才入后院便见刚刚那名药童忙着收草药,连忙快步入了煎药房。
好在刚好赶上,药未煎坏,小心翼翼地将药倒在药煲里,放在药篮中,急步走向正平坊。
第17章 偷偷下药[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