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绍越狱一案在早朝之前便传开了，刑部那边派人通知了君轼，来人说商绍想见他。
君轼在早朝之前去了一趟刑部大牢。
商绍的双手糊满了瘀血，眼圈下方一片乌青，眼睛浑浊暗淡，与往日神采飞扬的商少将军判若两人。
商绍看到君轼很激动，他扒着牢房的上了手掌大的铁索的木门，求救似的巴望着君轼，“次辅大人。”
君轼与商绍没什么交情，但是他找自己恐怕只有一件事，“商少将军找我是为了商提督之事吗？商提督殿前自戕已经惹怒龙颜，但于商提督而言，没什么大碍，不过是一些小惩大诫而已。商少将军不必担忧商提督。”
商绍点头，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嗓子有些上火，暗哑地开口，“我知道次辅大人和温时宜大人是朝中最正直廉洁的人，若说信不过其他人，无为君肯定是信得过的。我动手伤人有错在先，如今兄长为了我连命都不肯要了，是我拖累了兄长。我只求无为君在办理此案时，将一切过错皆推到我身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若是皇上怪罪兄长，请无为君一定要帮我兄长求情，这一切都不关他的事。我什么都不求，我只希望兄长能好好活着。”
这是商绍在交代后事，希望君轼能照看商述。
君轼眼眸低垂，睫毛掩盖了眼底的情绪，他的手却摩挲着那枚扳指，商绍紧张地看着君轼，大气都不敢喘，手心都冒汗了，只等着君轼的回答。
商绍商述两兄弟和君轼其实没什么交情，但是商绍能求君轼一个陌生人，就是认准了君轼公正廉洁，君轼就像一把尺子，严格测量着大梁的纲常法度运行的轨道。君轼一旦答应，商绍就能放心了。
良久，君轼抬头，清冷道：“商少将军请放心，此案一定会秉公办理。”
得这么一句话，就够了。
“多谢无为君。”商绍后退一步，对着君轼行了一记标准的大礼。
君轼颔首，也回了一礼。
临走前，君轼扫了一眼商绍手上的伤，吩咐狱卒为商绍寻太医诊治，狱卒得了命令就去了。
上朝时，除了其他大臣上奏了几件不疼不痒的公事之外，就没什么了。
但是在上朝时，却有人禀报，商提督带伤而来，就在大殿外跪着。
皇帝一听心里就窝火，商述分明是在以命相挟，于是没好气地下命令道：“去太医院给他请个太医，让他回家去，如果他不肯回去，就让太医陪着他，爱跪多久跪多久。”
皇帝本来心情一般，这次说话的语气那么冲，所有大臣都听出来皇帝生气了，可是也没人敢在这事上劝慰，大家都是大气都不敢出，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于是金銮大殿之上，文武百官之中，诡异地沉默了一刻。
来人诚惶诚恐地领命而去，溜得极快。
君轼却在这无声的诡异的沉默中站了出来，不带一丝情绪地公事公办地朗声道：“皇上，臣有事启奏。关于白长欢一案，商绍伤人属实，但白长欢上书被压制一事非商绍所为。臣已查明是有人从中作梗，乃通政司左通政所为，此人在犯案后醉酒意外亡故。但在查案过程中，臣发现左通政压下白长欢奏折并非商绍指使，而是左通政一人所为，意图挑拨朝中文武对立，扰乱朝纲。臣已找到证据，之后便呈奏皇上，此案详情臣会详细禀报皇上一人。所以此案请皇上重新定夺，依据我朝律法，商绍无意致人死亡，且念伤人之后仍有挽回之举，当判处流放。”
君轼这番陈述如平地惊雷，炸得整个厂子鸦雀无声，大殿之上再度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皇帝也愣了，被这惊人的反转震住了，本来此案的焦点一直在商绍身上，忽然变成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左通政所为，左通政是谁？皇帝连听都没有听过，怎么就推出了这么个替罪羔羊？
皇帝缓缓恢复理智，他是相信君轼的，愿意给君轼一个机会，当机立断道：“下朝”
下朝后，君轼和皇帝在小书房谈了很久，但到底谈了什么，连皇帝身边最亲密的老太监都不知道。只知道谈完之后，皇帝面色阴沉，似有雷霆之怒。老太监以为商绍要遭大殃，没想到皇帝却说商绍伤人致死，判流放岭南，终生不得入京，不得做官入仕。
老太监听完立马就癫癫地跑去金銮大殿前找商述。
商述脸色惨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一头冷汗，衣服都被冷汗濡湿了，整个人像一张秋日的干枯落叶，风一吹就碎了，就那么倔强地一个人跪拜在金銮大殿的广场之上，求那高高在上的掌有生杀大权的九五至尊能够网开一面，施舍一点怜悯和慈悲饶商绍一命。
商述跪姿标准，脊背挺直，身受重伤还这样在殿前跪了小一个时辰，就是铁打的人也难受，商述紧抿着唇，咬牙死撑着。
一把黑胡子的太医也陪着跪在商述旁边，太医双手虚虚托在商述背后，急出了一脑门的汗，用袖口拭去一把汗，口干舌燥地劝说着商述：“商提督，您才受了重伤，又伤在心口这么要命的地方，正应该好好修养，您在跪下去真要出大事了，那时就是我有妙手回春之术也枉然了。商提督，您不能再跪下去了，您为自己着想一下吧，皇上不会见您的，您就是再这里跪上一天一夜，也是没用的，伤得还是您的身子啊。”
太医絮絮叨叨，商述却罔若未闻，只是倔强的看着那紧闭大门的金銮殿。
老太监方公公悠悠地赶来了，隔着老远便掐着嗓子呼天抢地，“哎呦，怎么还让商提督跪着呢。商提督身上可有伤，这要是再落下病根可怎么好。”
方公公走近了，商述眼睛由飘渺的远方收回，由虚无变成凝实，焦距落到方公公身上，仰着那张惨如白纸的脸，他有气无力地急道：“方公公，皇上要见我吗？”
方公公走近了，躬着身子跟商述说话，眼睛眯成细细的两条缝，喜道：“哎呦，恭喜商提督
第44章 流放[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