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常说，福至心灵，但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个能力。
人在年幼时，因为心思纯洁，在世俗沾染的污秽不多，所以灵魂力最为强盛，所谓的「福至心灵」，在这时往往能得以应验。
“你的意思是，其实红雨衣的女孩不是自己寻着渣男来的，是被那些孩子的期盼呼唤来的？”
雒洵安听了墨陌的话，若有所思的问道。
“是，我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为什么她会说最后那句话，刚刚你的话点醒了我，她很有可能是与李习习他们有过相同的经历，所以才会对父亲出轨这样的事情格外愤怒，并且…”
“并且什么？”
雒洵安追问的时候，不自觉地捏紧了刚刚墨陌拉住他的手，而墨陌此时的注意力也不在这里，所以并没有挣脱。
“并且我怀疑，她之所以突然出现，阻拦我们的脚步，也是因为「福至心灵」。”
“你要这么说，我倒是想起，当初李习习不就央求过我们，不要将李飞救醒么，这么一来，说不定在我们走后，李习习又通过某种方式，期盼了红衣小女孩来帮助她。”
想到这里，墨陌突然一阵头疼。
她自小家庭幸福，所以不能切身体会李习习的苦楚，可她只要一想到，那么小的孩子，竟然会生出“如果爸爸再也醒不来就好了”这样的念头，就替李习习他们难过。
而坐在对面的雒洵安看出了墨陌脸色的不对劲，忙把自己刚刚泡的那盏茶推到她面前：
“要不先尝尝我泡的茶？”
墨陌回过神来，看着那略带浑浊的茶水，为难的皱了皱眉头，原本被雒洵安握着的手也抽了回来，在杯子面前晃悠了半天，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虽然雒洵安内心有些遗憾那纤纤小手离开了自己，但看到墨陌的表情不似刚才那般迷茫了，他也松了口气。
“所以，小花，你刚刚在想什么？”
“诶…”墨陌叹了口气，“你说，我们还要继续下去么？”
“什么意思？”
“其实那小女孩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像李飞那样的人，真的其心当诛，可难道真的要等到天道去惩罚他们么？
他们那样的人，伤害了家庭，更伤害了孩子，天道的惩罚，是不是也太晚了一点？
我们救这样的人，有意义么？”
墨陌有些迷茫了。
因为曾经老爹还在茶馆时，她虽然也旁听过一些灵客的故事，但那些在她看来，也只是故事。
可直到现在，她才真切的发现，自己为「默茶」所经手的一桩桩一件件，都是真实的，发生在他人身上的人生。
无论是痛还是乐，都有人在切身体会。
而面对现在这种，已经无法做到绝对正义的局面，墨陌有些力不从心。
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最后会不会伤害到谁。
雒洵安显然明白了此时墨陌内心的挣扎，他二话不说走到墨陌面前，然后单膝跪地，让半低着头的墨陌可以看到自己：
“小花，我也不知道我们做的是不是正确的，我只知道，害人就是错误的。
我们不是判官，没有办法去评判世间的正义，但我们有能力，去阻止恶的发生。
如果你不知道救李飞是不是正确的，那你就想想，若放任一条生命死去，那是不是大错特错？
所以我们先不论事情的结果如何，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让更大的恶去侵占了人们的理智。
你觉得呢。”
听了雒洵安的话，墨陌沉默了一阵，而后点了点头。
雒洵安知道墨陌现在还不能完全接受自己的说法，毕竟她开始离开茶馆，独立做事的日子也不多，所以很多事情还得慢慢来。
只要墨陌肯听他讲就好，他有耐心将自己所学的东西都教给她的。
“所以，小花，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李飞他们的心脏，并且物归原主，过后再去考虑旁的事情，好么？”
“好。”
而就在这时，雒洵安的电话突然响起。
来电的是苏明辙。
雒洵安一接起电话，苏明辙的那辨识度很高的声音就从话筒另一头传来：
“平安啊，你需要的材料我都给你找好了，刚刚在微信里给你传过去了一些照片，还有一部分物件儿，我让同城快递给你送到家里了，记得签收啊。”
原来是雒洵安在刚回茶馆时，让苏明辙去准备的东西到了。
“知道了，麻烦师兄了。”
“诶，不麻烦，我也帮不了你什么忙，只能帮你准备些东西。不过你和墨小姐可要小心啊，我总觉得你们这次要对付的东西不简单。”
雒洵安表面没有作声，但内心却在苦笑。
何止是难对付。
今天下午与小女孩交手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到现在他都想不明白，为何自己和墨陌联合出手，竟然都伤不了对方毫厘。
虽然他与墨陌回到茶馆以后一直没有提起，但雒洵安知道，两人的内心还都有着一些挫败感。
“明辙师兄的电话？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么？”
“师兄来告诉我，我需要的东西他都帮我准备好了。”
墨陌疑惑的抬头看向雒洵安。
“不记得我们从李飞家出来时说的了吗？我有法子找到那个小姑娘的。
本来这事儿还得细心准备一番，但今日下午我们打了一架，我对她的气息有了熟识度，我想，如果顺利，我今晚就能找出她的所在地。”
其实原本雒洵安打算明儿一早再摆阵，但看到墨陌依旧没有完全散去的忧心，他还是决定速战速决。
而墨陌听了他的话，沉吟一阵，最后决定道：
“要不我们分头行动吧。你去找出她的所在，我去做一些东西。”
“你想要做什么？”
墨陌想要做一杯凝茶。
凝茶千人千味，其作用就是勾出人的心结，抚平人的躁郁。
不过在默茶里，凝茶不常派上用场，因为可以安神的茶品有很多。
但若是离开默茶，凝茶就是最好的选择。
在墨陌反应过来，小女孩是与李习习他们一众小孩子有关联时，她就在想，能不能通过使用凝茶来减缓小女孩身上蛮横的冲击力。
这样一来，他们也许会有机会与小姑娘斗上一斗。
雒洵安接受了她的计划，然后打道回府，而墨陌则是燃了一柱香，开了“茶室”的门。
凝茶的做法并不复杂，复杂的是它的原料配比，得精益求精。
所以墨陌一直在茶室待到天色微亮，一支凝茶才被做好。
凝茶与普通泡开的茶水不大相同，它的外形更像是一支香薰蜡烛，想来墨家的先祖做出这种茶时，就是为了方便携带吧。
而就在墨陌伸了个懒腰，准备休息一会儿时，电话响了起来。
“小花，我找到了。”
。
等雒洵安来到默茶门口时，墨陌就看到他的右眼被缠了厚厚一圈纱布。
他整个人原本就清瘦，现如今这一身白衫白裤白纱布的打扮，在朝霞的映衬下，更显得像画里走出来的战损美人。
可留在墨陌眼中的惊艳也就一瞬，她快步走到雒洵安面前问道：
“你的眼睛？！平安，你...”
“我没事，就是用眼过度，累着了，我们先去找那个小女孩吧。”
墨陌其实想追问下去，但他们二人在这阵子的相处中总是很默契，在对彼此一些足够私人的问题上，一直都保持闭口不言。
所以即使雒洵安的眼睛有太多秘密，墨陌现如今都问不出口。
所以她只能叮嘱雒洵安道：
“今天你不要逞强，我打头阵，听到了吗？”
“明白~我的小花大人。”
。
而等他们打车到帝都的七环开外时，天色已经大亮。
如今的郊区早已不是以往的荒凉，但在这个点儿，街上人也不多。
墨陌随着雒洵安在这些楼盘里七拐八绕，最后停在了一个小仓库面前。
“就是这里了。”
听闻此言，墨陌从匣子里取出长萧握在手里，然后护在雒洵安身前，朝仓库门口走去。
还不等接近大门，一阵熏天的臭气就开始刺激着墨陌的鼻子，这气味与李飞身上的无异，墨陌便知道，这是找对了。
而等到她推开门时，里面的情形差点让墨陌和雒洵安吐出来。
仓库不大，但它里面的每面墙上都吊着满满一墙的心脏。
有的早已烂成皮肉，有的还在跳动，而这些心脏无一例外，都是黑红色的，甚至有两颗，已经黑的透亮。
那些还活着的心脏，每跳动一下，都咕涌出一股臭水，整个仓库因此而变得臭气熏天。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突然传来：
“有两下子啊，竟然找到了我住的地方。”
看到角落里走出来，依旧是一身红雨衣的小女孩，墨陌内心总觉得违和。
在这样阴暗的环境里，小女孩真的太过显眼与明亮。
“怎么？是打算将这些心脏都抢回去么？”
小女孩的再次开口打断了墨陌的思绪，而后她摇了摇头，对小女孩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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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红雨衣（终）[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