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
“桃桃，你怎么过来了？”
他坐正身体，看了看窗外，柔声笑着宽慰她说：
“是打雷把你吓醒了吗？”
听见他的声音，陶雨浓不知怎么竟然觉得特别委屈，还特别心疼，就像心脏被数百上千根细针一下一下戳着那样。
“嗯。”她吸了吸鼻涕，坐在闻溪午身边：
“你怎么出来都不叫我呀，万一你摔倒受伤了可怎么办？我是来照顾你的，结果睡得跟死猪一样，我也太不称职了。”
闻溪午浅浅一笑，歪过头来看向她的眼睛，眼尾弯弯的，整个人柔和的像一团虚无缥缈的云。
“白天睡多了，晚上太清醒，就想看自己恢复成什么样了。”
他耸了耸肩膀说：“看样子还不赖。”
闻溪午声音温和细腻，带着点沙哑，在这个暗夜里格外惹人怜惜。
天知道他还受着伤，从心胸外科爬到神经外科这一路要歇多少次。
“困不困？不困的话，陪我在这儿坐会儿？”
陶雨浓点头。
这里往前走到头就是神经外科的住院部，张易就在第一间。
“你刚才去见过张医生了？”
闻溪午点头：“他睡着了，看了一下他的检验报告，恢复的挺好的。”
他看着自己的手，食指交叉轻轻放在膝盖上，微微叹了一口气。
“你知道吗？大学时候跟着常主任实习，就在这个地方，他很郑重的跟我说，不要怕那些问东问西，质疑你工作能力的家属，他们是有思考和判断力的。你要提防的是那些给你下跪的人，他们是最可能拿刀捅你的人。我现在终于懂了。”
时隔多日，他终于肯聊一聊这件把他压的喘不过气来的事。
只是他的语气太过平静舒缓，让人弄不清楚他的情绪。
陶雨浓沉吟了一会儿，柔声问：“那你后悔当医生吗？”
“没有后悔，只是有一些困惑，如果换做主任或者更有经验的医生，或许就不会这样收场。”他轻声回答。
“但也可能结果更差。”陶雨浓说：“那个人随身带着刀，就没打算空着手走。”
闻溪午有些惊诧的看向他。
陶雨浓往他身边靠了靠，说道：“说这些假设性的问题没有意义，你还记得齐闵洁吧？”
闻溪午点头：“我的一个小患者，你怎么知道她？”
那个小孩子患有髓母细胞瘤和脊柱肿瘤，这些年来来回回出入医院，已经把家底几乎都掏空了，父亲治疗到中途放弃了，提出离婚，母亲还在坚持着。
“小倪今天跟我说，她母亲带她回来复查，听说你的事，两人当场就哭了。她母亲说比起离婚，她更怕你出事。因为孩子只相信你的话，只要你肯治，孩子就有希望活下去。”
闻溪午闻言一愣。
窗外风雨交加，如泣如诉。
女孩眼底的情意愈发浓厚，柔嫩的小手攀上他的，细细的疤痕摩挲着他细白的手。
“闻溪午，车祸那天我看到齐医生抢救一个大爷。他的心跳从60跌到50，最后拉平。那是我第一次目睹一个生命从眼前就流逝。我想了很多，我知道这就是每一个生命的结局，但你说这就是生命的真相吗？我觉得不是。”
女孩顿了顿，紧紧攥着他的手指，抬眼望着他说：
“我看到齐医生做了四十分钟的抗争，也见过在你手底下有奇迹发生。人生很长，我们愿意承受苦难不是因为软弱，妥协，而是相信熬过这些，前面一定有痊愈，有重逢。”
女孩子的声音软软的，一下下轻轻叩在心坎上。
“我帮不了你什么，但我会陪你熬下去。熬着，一定能等来柳暗花明。”
第45章 我会陪你熬下去[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