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父亲，但每当我抬头，总能和她目光相遇，或躲闪，或再鼓起勇气对视片刻。
都有点不自在，我小声打了招呼，说下去买包烟。
在楼下便利店，除了买了一包香烟外，我又拿了水杯和卫生纸等生活必需品，陆轻羽她们开的匆忙，什么也没准备。店里有热咖啡，我也带了两杯。当然，我没忘记下来的主要目的，给陆轻羽买了一双拖鞋，她脚上还穿着白天的高跟鞋，捂了一天了，起夜也不方便。
回到病房门口，房间里有压低音量的攀谈声，我推门的瞬间戛然而止。进去后我看到叔叔闭着眼睛已经入睡了，一瞬间我觉得是自己产生了幻听。
看我提了一大包东西，陆轻羽起身相迎，挂着有点不好意思的笑容。
“一整晚没喝水，口渴了吧？我还买了热咖啡。”
“当时，我和妈妈都惊慌失措的，啥都没带，多亏有你还想的周全。”
我拿出拖鞋递给了陆轻羽。
“先把拖鞋换了吧，让脚舒服舒服，起床照顾也方便。我先去洗洗杯子，给叔叔先晾上半杯水。”
陆轻羽接过拖鞋，脸红的有点不好意思还下意识的望了一眼躺床上的父亲。我同步看过去，叔叔眼睛禁闭，但眉毛忽闪忽闪的在颤动，嘴角放松的上撇。
陆轻羽居背对着我换了鞋，然后把皮鞋深深的藏在床下。
病房里寂静一片，很长时间内我们都不言语。陆轻羽低着头，双手撑在床边，盯着自己的脚面。我的眼神无处安放，又不能像她那样一直扭捏的埋着头，有那一刻，我的眼神也落在了她的脚面，仅仅因为视线内只有它们在调皮的上下跳动。陆轻羽似乎注意到我的眼神，稍微停顿了下来，然后又突然将脚面绷直，又将双腿平平的伸张。离我更近了，我却更心慌了。
如果是苏致悦，她可能会直接挑逗的让我评价；但陆轻羽不会，她只可能让我自己体会。更何况是在她父亲的眼皮底下。
叔叔估计是在憋不住了，突然发出哼唧声，我也最终知道他可能其实也并没有入睡。我们俩同时惊醒。
“叔叔，喝点热水吧，润润嗓子。”
“我来，我来。”
陆轻羽跑到病床前，端起了口杯，我赶紧制止。
“先兑点瓶装水！”
我绕到床的另一侧床头，侧身坐在床边，手臂伸到肩膀下，把叔叔慢慢的扶起。
“小周，不用那么紧张，其实我好多了，自己也能来。”
叔叔客气的招呼，甚至自己用力做出了挺身的动作，看来药物的确起了疗效，身体不再僵硬脆弱。
陆轻羽还是自己端了水杯，喂父亲喝水，叔叔明显口渴，但喝了两口后就突然停止。陆轻羽慌了神，询问父亲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叔叔，本来就是中暑引起的，您应该多补充点水分。放心，我整晚都在，您又是长辈，伺候您是应该的。”
叔叔意识到我也意识到了他的顾忌，激动的点头，然后松开嘴唇一口气喝完了半杯水。
“自己女儿的话不听，反而听人家外人指挥。”
陆轻羽假装埋怨的说了父亲一句，父亲只是呵呵的笑。
这个傻丫头！
我从陆轻羽手中接过水杯又去储备了半杯开水。觉得咖啡也差不多不烫口了，就递给陆轻羽一杯。大夏天的，她居然用双手将纸杯紧紧捂住，唯恐我再夺走似的。我看着不忍，拿起另外一杯，说自己去安全通道口抽根烟。
陆轻羽今天遇到事后的母女相依、孤立无援、举足无措、有心无力，件件让我顿生怜惜。我不忍再看她孤单寂冷、故作坚强、强装笑颜、百般依赖的任何神情。
我去抽烟，好久没回去。陆轻羽担心出事，找了过来。
“周晨，你没事吧？少抽点烟。”
“没事，就是突然困乏了，想提提神。”
“那你赶紧去床上躺会，我还行，精神着呢。”
“轻羽，有事就要想起我，像今天一样。千万不要一个人硬撑，或者耍小性子。答应我。”
陆轻羽的双眼瞬间被热泪朦胧，就那么眼巴巴的望向我，想发声，但又还是紧紧的抿住双唇，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我知道，令她激动的唯一原因是我终于开始又喊她“轻羽”了，而再不是“陆轻羽”。虽然我还没喊出那个最亲昵的叫法，但她已经明显的很知足。虽然，那个久违的昵称其实刚才也是被我强行阻止在口腔之中，脱口而出的瞬间，才替换成“轻羽”。
“咱们回去吧，叔叔一个人在。”
我左手拉开了安全门，右手直接搂在了已经转身的陆轻羽的肩膀上，拥着她往回走，陆轻羽没有拒绝。她的肩膀在颤，我的手心在汗。
到了病房门口我才松开。明显的两个人的心情都为之一松。我只是想用这种方式安慰一下轻羽，给她勇气。陆轻羽用她的依顺乖巧表达着自己的不抗拒，不配合。
叔叔这次是真的睡着了。我在轻羽耳边小声的说，让她先睡，后半夜换我。他想换一下，被我坚决的拒绝。
陆轻羽起初睡的很不踏实，不时睁眼观察我和她父亲。我用眼神暗示她放心的睡，她才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五六分钟后，我听到了她均匀顺畅的呼吸。
夜里，叔叔醒来一次，我们俩都很默契的刻意压低动作幅度和声响，不去吵醒轻羽。我服侍叔叔又补了一次水，然后我端来小便盆，叔叔本来想自己起来，我说今晚还是谨慎点，过程很延时，毕竟我们俩大老爷们都有点难为情。但总算解决。
叔叔暗示我和轻羽挤着躺一会，我说我再陪他一会，还不困。
到最后我也实在撑不住了，本来想叫醒轻羽，但看看表已经过了五点。想必不会再有什么事了。
我轻声出了病房，再把门虚掩上。走到最近的一张连体长椅上坐下。我想打个小盹然后再进去…
我是被早班护士查房换药的走动声吵醒。本欲起身，突然感觉到怀中有人。陆轻羽像一只小猫一样蜷缩在我怀里，睡的香甜。
我只好保持一动不动，任凭陆轻羽鼻腔呼出的热气一次次、热滚滚、脉动地冲击着我的大腿。
三十六 陪夜[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