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住的宿舍是八个人一间的,而那些樱花人都是两个人一间。因为他们是寒国人,寒国人是所有人都瞧不起。
东京大学自然也没有必要为他们浪费宿舍。
朴在右躺在床上左思右想,辗转难眠。
“哟,山下君回来了。”几名舍友回来,他们纷纷用樱花语和朴在右打招呼。
“你们为什么不用寒语和我说话?我们不是寒国人吗?”朴在右有些生气,他不明白这群人为什么就那么喜欢樱花国。
那几名学生面面相觑,不明白朴在右这是在发什么疯。
“山下君,话不能这么说啊。连寒国国内那些德高望重的专家都宣称要禁止寒语,他们说要用樱花语和英语。”一名学生有些散漫地说道。
“胡说!寒语是我们的本国语言,岂能因此抛弃!”朴在右急得连忙用寒语说道。
“山下君,我们为何不去学习那些先进的、有用的?浪费时间在落后的寒语上,那岂不是故步自封?”
“对啊对啊,要不是东京大学只让那些有成绩的人继续留学深造,我都想一直留在樱花国了。”
“面对现实吧,山下君。我觉得这里挺好的,什么都比寒国先进。我们又何必去怀念它呢?”
几名学生将朴在右说得哑口无言,这下朴在右只能闷声躺在床上,不和他们讲话。
“真是个怪人。”那些学生如此评价道。
往后的一段时间,朴在右不和任何人说话,课也不去上了。他整日躺在床上,思考着那些琐碎的事情。
有一日他晚上觉得外面天气好,慢慢走到操场上。却看见一群学生围在放映机前,欢呼叫好。
他连忙走过去看了看,却惊恐的发现那放映机所放映的,正是自己的祖国遭受樱花国入侵的电影。
他亲眼看见一个女人,被几名樱花国士兵打死。
更令他恐惧的是,他在人群中看见了自己的舍友,还有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那些人都是寒国人,他们在为入侵自己国家的入侵者欢呼、呐喊、助威,恨不得自己冲上去杀死那个不听话的女人。
这还是他的同胞吗?朴在右连忙回到宿舍,收拾好衣物逃出了东京大学。
一路上他逐渐冷静了下来,自己的签证马上就要到期了。
这要是回到水深火热的寒国,他即将面临的可能就是战火和死亡。
能延缓回国的方法,只有拿到东京大学的学位,并在里面深造。可是他又不想回到自己那堪称龙潭虎穴的宿舍。
朴在右只好在东京大学的周围找找有没有房子可以租住。
幸运的是,他找到了一家鱼店。鱼店老板见他是东京大学的学生,很热心的将顶楼隔层租给他住。
于是朴在右就在这里安顿了下来。
除了每日去东京大学上课,他就是待在隔层思索人生。
有一晚他思考得太晚,天都黑了。感到有些干咳的朴在右下了隔层,想讨口水喝。
等他路过一个房间的时候,他听见了水生。
鱼店老板的女儿正在洗澡。
朴在右吞了吞唾沫,脸红的不行。偷窥不是男人所为,他不能这样。
可是内心的好奇还是战胜了理智,朴在右透过门缝看到了一抹雪白。鱼店老板的脚步声让他慌忙逃走,他逃回隔层躲在被窝中。
第二天起来,看见鱼店老板和他女儿的笑意,就觉得是在笑他昨晚的行为。
他羞得低下头,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可是每到晚上,听见那洗澡的水声,他的脑子里总会出现一抹雪白。想着想着他的身体就有了反应,随之而来的则是对身体的伤害。
他每次伤害完还要心中痛骂自己,他是学医的。这样的行为是对自己的伤害,是对自己的不负责!
朴在右吃着鸡蛋喝着牛奶,作为对身体的补偿。发誓下一次绝不这样做,他必须戒掉。
可是每到晚上,他又开始了伤害。
这样的生活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一个学期毕业完了。家里也不再寄钱过来了,他只得搬离鱼店。
他穷得连住宿费都支付不起。
朴在右有些奇怪,他看见路过的几名女学生。看着她们白得晃眼大腿,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说什么。
“这个人好奇怪。”还是那几个女学生先开的口。
“请问最近寒国怎么样了?”朴在右话刚说完,就觉得自己有点蠢。
他直接去买一份报纸不就好了,至于这样问人吗?
“寒国啊,好像战败了,成为了樱花国的地盘。”几位女学生说着这些话好像很高兴。
但对于朴在右而言无异于天打雷劈。
这也就意味着,家里没寄钱过来,就是他家没了。
朴在右垂头丧气,不管那些女学生的呼喊。
“真是奇怪的人。”几位女学生自讨没趣,说说笑笑地离开。
直到朴在右肚子饿了,他才注意到周围的环境。他来到了一处墓园,一时间他浑身有些发冷。
“小伙子,你在这里干什么?”看墓园的老人问道。
朴在右捂着肚子,墓园的老人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将手中的饭团掰给了他一半。
“看你的样子,你是东京大学的学生啊。为什么要来这么偏僻的地方?”老人有些奇怪,墓园可不是多少人愿意来的地方。
“我没有钱,也没有房子。”朴在右边吃饭团,边流着泪。
“唉,这是个可怜的孩子。也不知道这场战争摧毁了樱花国多少家庭啊。要不这样,你来我这住。老人我过几天要去乡下,你替我看墓园,我就把工钱提前支付给你。”
老人的话让朴在右心动,他连忙答应下来。
就这样,朴在右拿着微薄的工钱看起了墓园。
不久之后,冬天到了。朴在右躺在有些潮湿的房间里瑟瑟发抖,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想起自己童年在家盖着的厚被子。
要是能寄过来该多好。
这样折磨了一个冬天,春天再次到来的时候,朴在右便忘却了之前的那些不快。
墓园前方有一处地方,他是秋天来的。那里没什么植物,树也是光秃秃的。
现在春天到了,他也就来了踏青的兴致。
刚走几步就听见了男女欢呼之声,朴在右不自觉的想起鱼店老板女儿的身体。
可随即,那男女好像在讨论什么。
“寒国灭了吧?”
“是的,很多人都死了。”
“战争还真是残忍。”
“不过他们为东京大学的医学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也算死得其所。”
朴在右脸色苍白,他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当晚他就躺在被子里发起了烧,要不是守墓的老人及时回来,他就被感冒折腾死了。
“你要走了?”老人提着药包,有些担心的看着朴在右。
“嗯,承蒙关照。”朴在右什么都没带。
“这些钱你拿着吧,我来晚了些,这是你应得的。”老人将一些散钱塞到他手里。
朴在右拿着这些散钱又和刚来时的那样,宛如行尸一般四处游荡。
夜色降临,他又被饥饿唤醒了大脑。
歌舞伎町几个字让他缓过神,里面应该有吃的吧。
他走了进去,里面立刻出来三个白得吓人的歌妓。
“有饭吃吗?”朴在右问道。
“有。”她们三人使了使眼神,一人便将朴在右引到楼上。
清酒和一些吃食摆在桌子上,朴在右拿起酒喝了几口,立刻便醉了,他酒量一直不好。
身边那女人便解开绳子,朴在右将钱放在桌子上不敢看她。
“我只有这些。”恍惚之中他用寒语说了一句。
那个歌妓手僵住了,绳子又快速的系好,两人之间多了一层无形的隔膜。
“我不嫌弃的。”歌妓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牵住了朴在右的手,将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
朴在右透过歌妓那惨白的脸,看到了......怜悯?
真是丢人啊。
他借着酒意,逃出了歌舞伎町。身上仅剩的钱只够他坐一次车。
他坐上了那辆前往海边的末班车,借着月光他看见了那汹涌的大海。
“我的祖国啊!”朴在右一脚踩在泥沙上,海水淹没了他的脚踝。
“我的祖国!”朴在右对着寒国的方向,大声的呐喊,似乎想得到来自家的呼唤。
他脸上流淌的不知道是汗水、泪水还是海水。
冰冷的海水浸没他的胸口,让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我的祖国啊!你什么时候才能强大起来啊!救救,救救你可怜的、在外的孩子们啊!”
朴在右一头扎进水里,再也没浮上来。
海边的渔民们一早来赶海,却看见沙滩上有一双来自东京大学校服的皮鞋。
第6章 沉沦[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