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水仙,九岁那年,我就被卖到楼里了。
家中破败,那时的我还不明白青楼勾栏的意思,只是听信着哥哥的话,说那是能让我活命的地方。
之后我才知道的,我的那个哥哥,拿着我的五十两卖身银子在赌场被打死了。
知道的时候,我已经在楼中见识了妈妈的厉害手段,早已经没有逃跑的心思了,这一辈子可能也就这样了。
我还以为这一辈子都平平淡淡的,知道那个姐姐的出现。
我被杨妈妈罚在小屋里面,她悄悄地给我送吃的。
“不要抵抗了,我不是来做说客的,只是你是没办法对抗她的,你也知道的。”
她说得对,我一边流泪啃着馒头一边明白自己接下来的境遇。
那个姐姐叫夭夭,可是后来她不喜欢这个名字了,就给自己取了一个新的名字,叫安意,说是希望以后一辈子都平安如意,不要夭折就好。
她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子,也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女子。
那时她还是勾栏旁边杀猪人家的女儿,看不下去勾栏那些肮脏的事情,偶尔会跑过来给那些初被送来的小丫头们送点吃的。
好看的姑娘们都会被培养,不好看的丫头会被送去打杂,安意没管这些人是被送来做什么的,每个哭得惨兮兮的姑娘她都会劝两句。
是什么时候呢?那个杀猪的人家得了儿子,渐渐无法供养安意,就把她送来这里。
那天安意没哭没闹,就好像早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一般,只是眼中透着说不尽的绝望。
她适应得很快,水仙看着安意和楼里那些早就觊觎她出落得凹凸有致的那些恩客嬉笑怒骂,就好像她一直在这里一般。
比那时候的我好太多了,那时的我还每日都要找些水一遍一遍地清洗自己,直到皮肤泡烂为止。
可是,她应该也在害怕吧。不然我看着她的时候为什么总是觉得悲伤呢。
我叫夭夭,哦,不是,我早就厌恶这个名字了。现在的我叫安意才对。
自打我有些意识以来,就一直在害怕,会变成隔壁勾栏里面的那些姑娘。
那个男人每天回家都在打我娘,说她的肚子不争气,几年了一个儿子都没有,他们家要绝后了。
我娘每日抱着我流泪,可是从来不敢反抗那个男人。
原来在这个家里我什么都不是。我渐渐地意识到这一点。
那个男人没有把我当做女儿吧。
他看着那些勾栏里面的女子收着钱,偶尔也会带着笑意看我一眼。
那眼神让我害怕,就好像我跟那个地方,有些斩不断的联系一般。
我开始给那些新来的小丫头们送些吃的,就担心自己哪一天进去了,会因为像那些做不好的姑娘一般被拖到荒郊野岭喂狗。
那些哭得尤其惨的姑娘,我总是要劝上两句。
何必呢,不要硬抗着,跟那些人作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我看过太多次了,她们处理那些新来的小丫头的手段。
终于还是有那么一天,我娘抱着怀中的那个孩子,满是欣慰的笑,一眼都没看我。
我就这样被那个男人送到勾栏里了,好在我之前早就料到了,跟这里面的人都混得挺熟的,连杨妈妈听我说我会乖乖的,不会逃跑之后,都没有对我施加任何对之前那些姑娘的手段。
我以为自己接受得很好,这一切。
那些男人的手在我身上流连的时候,他们带着那些肮脏的东西进入到我身体的时候,我都平静接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人还是要活着不是吗。
我没想到之前种下的种子会开花结果,那个叫水仙的小姑娘,每日都会在饭食中给我画一个笑脸,就好像她知道我的经历和感受一般。
对呀,她本来就知道的,她比我更早的被家人抛弃了,也比我更早的在这样的地方生存着。
什么时候开始呢,我会对着她说那些我悲伤的事情。
原来我还会悲伤,也是在她面前说出口,我才发现这个令人惊讶的事情。
她总是带着温柔的目光,我好像也渐渐地不会再去想那些悲伤的事情了。
我娘抱着孩子对我一眼都不瞧,那个男人把我如同小鸡一般拎着带到勾栏中的场景,我都很少想起了。
我眼中只有那个小姑娘,她带着坚韧,一寸一寸地在我冰封的心中破开那些坚硬。
原来被人在意是这样开心的事情,我开始庆幸,还好到了这里,还好遇到了她。
我慢慢地发现我对安意的感觉不一样起来,我们如同其他小姐妹一般亲近,可我偶尔看着她身上带着其他男人的痕迹,却总是忍不住生气。
我们为什么会处在这样一个地方,为什么每天都会有那么多恶心的手贴近我们。
哪怕我已经开始不再清洗我自己被弄脏的地方,我还是对这个地方感觉到恶心。
那天安意带着她被男人啃咬的红唇回来,我看着止不住的愤怒,可是又无能为力,我又能做什么呢?我不是也带着刚刚那个男人身上恶心的味道吗?
 
第136章 从头说起[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