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的灯光忽闪忽灭,像是谁的眼眸,在翕合间洞悉这片校园的秘密。
黑暗中,低低的脚步声像是急促的琴声,惊醒了声控灯,苍白的灯光映亮了楼道的转角,一个黑影忽然掠过,苍白的脸庞上镶嵌着无神空洞的眸子,肢体僵硬得宛如提线木偶。
她像是被饿狼追赶着,或是被什么东西拉着脖子,鞋子掉了一只却根本没有时间重新捡起,只是看着满片光亮中唯一的“出口”冲去——那是八楼的楼梯转角的窗户。
现在是晚自习,没有人看到她的慌张与惊惧,埋头学习的学生只是听到了一声脆响,数秒之后才传来仿佛水泥袋落地的闷响。
“啊——!”
不知道是谁首先发出了凄厉的惨叫,惊得办公室里眼睛冒血丝的老师们赶忙走了出去,看向楼底下那片殷红的模糊影子。
整个学校像是被点燃了的爆竹,顷刻间便爆发出了骇人的惨叫声。惨叫声混成一团,学生们怀揣着恐惧,不敢去看那血肉模糊的尸体,但又不敢待在这个鬼地方,一双双慌张的眸子四处张望着。
老师们第一时间封锁了现场,驱散了所有围观的人,然后再次报了警。
是的,再次,也可以说第七次。
这是半个月来的第七次坠楼事件了。
短短十五天内,已经有七条鲜活的人命香消玉损在楼底。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原因,学习压力大?校园霸凌?精神崩溃?
一切都是谜团。
而这死去的七个人唯一的共同点,就只是在坠亡之前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而在坠亡时却又没有人亲眼目睹。
也就是说,已经有七个正常的人,在没人目击的情况下从楼上跃下。
学校里早就议论纷纷了,可两个月后就是高考,学校迟迟没有停课调查——事实上,他们根本没有调查的切入点。
警灯的光芒很快就填满了那片黑暗,警笛声警告着无关之人不要接近,同学和老师都缩在各自的教室里,不安地等待着事情告一段落,谁都没有看到楼顶上的削瘦身影。
大男孩站得笔直,初夏微热的风拂过遮住眼眸的发帘,露出那双毫无情感波动的眸子。一身干练的纯黑t恤短裤让他完美地融入到黑暗中。
他只是站在那里,就像是执剑的刽子手,锋锐之气无不从肌肉的每根线条透出来。他的口袋里装着什么,被修长的手指按住——手指上长出老茧,分明稚气未脱,但身上已经被一片一片的老茧覆盖。
“找到了。”他喃喃着,突然踏出一脚,身体便从楼顶骤然坠落,手臂又突然探出,抓住了八楼的窗口。肌肉绷紧,把他拉进了八楼的楼梯口。
声控灯忽然亮起,狰狞的黑影忽然扭动,消失在拐角处。大男孩一个冲刺追上去,右手里捏着一张顶部写着“敕”字的符条,顺手拍在了墙上。
那黑影见了男孩像是耗子见了猫,一溜烟就躲得没影了,男孩也放慢了脚步,棱角分明的脸上透出令人胆颤的冷厉,明明不过是十七八的年纪,但给人的气场却像极了择人而噬的恶鬼。
他走了几步,不经意间瞥到了一抹红色,弯腰捡起——是一只红色的小皮鞋。
小皮鞋没有什么异样,似乎是哪个名牌,擦得油量,就连鞋底略微翘起的边缘都被一丝不苟地擦干净了。
也难怪校方或者警方没有切入点了,毕竟谁都无法想明白对生活充满热爱的年轻人们为什么会突然跳楼自杀。
“喂!你是哪个班的!手里拿的什么!”
呵斥声突然响起,一位老师忽然凑过来,同学们也从窗户或门口探出了头,不安地看向面无表情的男孩。
男孩不动声色地看向老师,嘴唇抿成一条线,没有说话。
他没什么好说的,他来这里是为了更重要的事情……而且他不会解释什么,他太清楚自己会受到怎样的待遇——这么多年来,一直如此。
老师看到了红色的皮鞋,瞳孔突然收缩起来。她听其他老师说过,前几次有学生跳楼的时候,也有一个没穿着校服的男孩出现过。
难不成……是他把人推出去的?
老师定了定神,扬声问道:“你叫什么!”
“屠尤。”他说着,手指悄悄敲击在墙面上,那张符条忽然变成了一团涌动的黑色线条,隐入墙壁里消失不见。
“哪个班的?不是说了所有学生都必须在教室里吗?”老师又抬高了一些声音,好给自己壮壮胆子。
探出头的同学们也看到了屠尤手里的红色皮鞋,那抹红色是多么灼眼,就像是谁的血。
“那是小柔的鞋!”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学生们立刻就炸开了锅。
“难道说……左柔柔同学是他推下楼的?”
“一定就是他!不然除了他……还有谁?”
“说不定之前的六个人都是他推的……他到底是谁啊?”
“啊!我想起来了,有人说每次有人跳楼后都能看到一个没穿校服的男生,就是他!”
非议声愈发嘈杂,每个人的恐惧和慌张都变成实质化的话语,涌向了那个一动不动的男孩。
屠尤只是站着,微眯的眼睛似乎是疲惫得睁不开,他盯着手里的皮鞋。
上面还残留着那东西的气味,但已经很淡了。
第1章 它来找你了[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