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吹香一眼就认出了那人的身影。
是江送春无疑。
何清鹿及时拉住她:“先不要叫,我们先看看这是什么情况。”
吹香捂住自己的嘴,点了点头。
五人就朝那墓碑林走过去。
这墓碑林的墓碑上俱写着墓主人的生卒年月,何清鹿按着上头的年月粗粗一算,竟已是百年之前了。
他们几人缓步到了那孝子的身后。
孝子听见声音,转过身来,神色平静而悲凉。
他站起来,见几个人都穿着黑白无常的衣服,对着他们作了个揖:“几位前来,是要勾我的魂魄吗?”
语气也是平静的,没有一点点害怕。
付与明微微一笑,开口却不回答他的问题:“公子在此处做什么?这里阴冷至极,怕是有山精野狐,何不回家去呢?”
孝子提着灯笼的手颤了一颤,他吐出一口气,回答道:“我是来,为我父母守坟的。”
这孝子似是许久没有见过人来,絮絮叨叨说了好多话——
我二十离家,此后有五十年没有再回去过。
走时还穿着母亲为我做的新衣。我小时候,每年过年,母亲都会给我缝制一件新衣,说是新年就要穿新衣服。她针线活很好,给我做的衣服总是当下最时兴的样子和最好的布料。
我穿上,母亲就夸我,夸我精神,夸我帅气。我都知道,其实在旁人眼里,我没有母亲嘴里说得那样好。是因为她是我母亲,我在她心里才是最好的。
母亲还说了,这是她最后一次给我做衣裳了,等开春成了亲,就让我的妻子来做。她还说,要是我的妻子不做,那也不准我强迫人家。
我还记得她在灯下缝衣服的样子,细细的一根针在她指间上下飞舞,针脚密密匝匝。二十年来,她做过二十件这样的衣服,她的头发渐渐有了白发,眼神也变得不好了,总得凑近了才看得清。
我穿着那件新衣离开家门,却没有穿多久,我在山林中行走时不慎将它刮破了。
我走的那天跪在母亲跟前,母亲并没有拦着我,她摸了摸我的脸,又摸了摸我的鬓角、头发。
她叹了一声气,说原来我的儿子真的长这么大了。
房间里传来父亲压制的咳嗽声。
我没有见到父亲最后一面。他爱看书,总是严肃的,我小时候顽皮,总被父亲打手心。
可我知道父亲疼我,他是不会说。
我十五岁的时候捡到一只小狐狸,皮毛光滑,眼神灵气。
母亲迷信,说这也许是一只报恩的灵狐。
父亲就不说一句话,他暗地里去翻《搜神传》。
我想也许我身上真的有什么神异之事,我的未婚妻在和我成亲的前一个冬天病死,我的小狐狸为了给我找家传的红珠被人活剥了皮。
我现在回想起那个冬天,还能闻到刺鼻的血腥味,还有铺天盖地的大雪,要把我掩埋起来。
再后来整座城的人都差不多得了瘟疫,瘟疫不解就要放火烧城,我没有办法,翻遍了医书也找不到解决的方子。出门碰到了一个道士,他让我跟他走,五十年内不准再回。
这样,才可解瘟疫。
我便离开了家,再没有了归处。
我走时,连为什么要走都没有告诉父母。我把小狐狸的尸体埋在我未婚妻的坟墓旁,希望他们俩不会太孤单。
第五十七章 送春看守父母坟 往日亲情化骷…[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