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指御史江充,在背地里捣鬼。
后来,又暗中派遣羽林骑左统领卫伉,专门调查公孙敬声挪用北军军费的事情,果然与江充在奏章里说的完全一样,这才不得不相信。
“该死的狗东西。”片刻,看完奏章,公孙贺也惊呆了,忍不住心里狠狠地咒骂了儿子一句。他没有想到,儿子竟敢胆大包天,做出了这等杀头甚至灭门的大事情。
“陛下,既然公孙敬声做出了这等违法乱纪之事,理应受到严惩。作为丞相,老臣绝不会姑息养奸,破坏朝廷法度。”。
在痛恨儿子胡作非为的同时,公孙贺也赶紧向皇帝表明了自己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因为,他很清楚,按照武帝的性格,是绝不会轻易放过公孙敬声的。
这个八月,叛乱刚刚被血腥镇压的时候,江湖庙堂上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刺激皇上那根已经绷得很紧也很敏感的神经,令他毫不犹豫地大开杀戒血染长安城。
根据多年很丰富的政治经验,他清楚,在儿子挪用北军军费这件很严重的事情上,如果公孙一家能够很侥幸地躲过灭门之灾,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于是,此时此刻,赶紧表明自己对这件事情的态度立场,采取舍车保帅的策略,在公孙贺看来,无疑是上上之策。
见公孙贺一副大义灭亲的举止,汉武帝很是满意,暗暗赞叹道,不愧是当年的太子舍人,如今大汉王朝的丞相,百官之首,很有些胸襟见识。
“朕一大早就将丞相叫来,就是想听听你的看法。”武帝脸色渐渐舒缓,目光依旧紧盯着对方,朗声说,“丞相是非分明,不袒护自己的儿子,让朕很是欣慰。”。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改变了当初的决定,不想立即处死公孙敬声,而是想将他暂时关押在大牢里,继续观察文武百官的反应。
武帝很清楚,蛊祸之乱发生后,尽管他取得了最终的胜利,但是,这起突然爆发的父子之间的残杀事件,所带来的余波还远远没有消失的干干净净,说不定哪一天,还会再次爆发。
五天前,绣衣御史江充送来一份密报,言称前太子刘据兵败后没有自杀在湖县泉鸠里,死的只是一具替身,而真正的太子,则在太傅石德的庇护下,逃往西域,妄图死灰复燃东山再起。
对这份密报,他本着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的很坚决态度,密令在蛊祸之乱中立下头功的黄门令苏文,已经带人悄悄亲赴地处河西走廊东端的武威郡,秘密调查此事。
如果事情真像江充在密报里所言的那样,武帝有千万条理由相信,刘据私下里肯定会联系丞相公孙贺。只是,至今,还没有这方面的一点消息。
再说,公孙敬声挪用的那一大笔北军军费,高达一千九百万钱,被查获后,竟然有四百多万去向不明,这让武帝不得不心生疑惑,暗自提高戒备心。
现在,不妨借公孙敬声挪用北军军费一事,来个引蛇出洞,将前太子刘据及其在长安城里的余党一网打尽,彻底消除蛊祸之乱带给自己的不利影响。
想到这儿,汉武帝神色郑重地说了这样一句话。“看在丞相你的情面上,朕决定放公孙敬声一马,先将他打入死囚牢,待事情彻底查清楚之后,再做处理。”。
见皇帝这样说话,公孙贺心中不禁没有丝毫的喜悦,相反,竟情不自禁地腾起了一股更加恐惧沉重的忧虑。
从担任太子舍人的第一天算起,至今已经五十多年了,对眼前这位高高在上的帝国最高统治者,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甚至,可以这样说,要比清楚自己的两个儿子还要清楚很多很多。
“陛下,自古以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公孙敬声身为太仆,竟敢挪用军费,罪大恶极,已经触犯了朝廷法度,还望陛下从严惩处,以儆效尤。”。
说完这句话,公孙贺就噗通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泪流满面地连声哀求道:“家门不幸,出了这等祸国殃民的逆子,让老臣感到非常伤心,无颜再见陛下。”。
“呵呵呵,丞相言重了。”见此情景,汉武帝明白公孙贺想辞去丞相的言下意思,不由得大笑几声,安慰道:“朕的这个大外甥,一向骄奢不法,也不能完全责怪丞相。”。
“至于最后如何处置公孙敬声,说句实话,朕还没有拿定主意。丞相回去后,帮朕好好想一想,该怎样处置他,才算符合朝廷法度。”。
于是,这次在公孙贺预想中,本应很郑重,甚至还有点肃杀的君臣会面,就这样不伦不类地草草结束了。
在这个略微有点清冷的八月的早晨,望着老丞相离去的踽踽背影,汉武帝这位在中国历史上很有影响的君王,脸上情难自禁地流露出了一丝高深莫测的冷笑。
第2章 祸从天降[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