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似乎在看她,又似乎看向远处的山峦,静谧的空气中流淌着细碎的宁静,他们都没说话,怕一开口,尘封在酒里的故事会如月光般流泻下来。
凤临渊提过红泥小炉,炉子里居然有几根炭,闪着红红的火光,散发着微微的热,凤临渊把炉子靠近容夙,容夙呵了口气,把手放在炉子上烤了一会,舒服的叹了口气,又把炉子拉近些。
凤临渊解下狐裘,慢慢披在容夙身上,白色的绒毛残留着体温,带着一股独特的清香,仿佛是某一味中药,容夙偏着头想了一会儿,想不起来。
早春的夜,带着微微的寒意,容夙情不自禁的拉起狐裘裹住自己,偏过头把脸深深埋在绒毛里,吸了口气。
凤临渊忽然说道:“海棠。”
容夙一愣,随即点头:“对,就是海棠花的香味,你喜欢海棠?”
凤临渊点点头:“像你。”
容夙仰起头喝了一口酒,忽然觉得这酒劲都涌到了脸上。
凤临渊低低的笑,沉沉的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容夙瞪了他一眼,赌气般冷哼一声。
凤临渊看着她娇艳如花的脸颊,眸光明灭了几转,一句“你为何嫁给玉容之”如鲠在喉,却几次问不出口,只得暗暗叹息,又想起两年前在蓝若城乱葬岗见到的那句可怖尸体,忍不住上上下下打量着容夙。
容夙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故作镇定的喝了几口酒,终于忍不住说道:“你……看什么?”
凤临渊接过她手中的酒瓶,放在火炉上,容夙嫣然一笑:“温酒煮月。”
“当时在死牢里,你是怎么逃脱的?”
容夙一愣,慢慢低下头,这其中曲折,不知从何说起,良久才勉强一笑:“没逃脱,我确实……死了。”
凤临渊提着酒壶的手一顿,小心翼翼的看着容夙。
容夙仰起头,语气从容:“王爷为何想起来问这个?”
凤临渊看着她一脸坚韧平和,刚才的柔软娇羞恍若幻觉,一时心神恍惚,半晌才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很希望我死?”
容夙一笑:“这一直以来,难道不是王爷想要我的命?甚至,死了一次都不足以解王爷心头之怒。”
气氛霎时沉了下来,如冷月一般让人心凉,凤临渊默然良久,缓缓道:“对不起。”
容夙诧异的看他一眼,随即笑道:“王爷何错之有?官家和草寇,本就是宿敌。”
一时静默无声,容夙摸摸火炉上的白瓷酒瓶,贪恋温暖,忍不住拿下来抱在怀里。
凤临渊默默看她一眼,又拿了一只白瓷瓶放在火炉上。
容夙闷头喝酒,甘冽醇绵的茶汤顺着喉咙滑到胃里,辛辣的酒气瞬间灌顶,又转瞬化为山泉的甘甜,如此反复,容夙沉浸于美酒中,只觉得甘冽好喝,心底又想着先醉一场吧,来日苦多,不知何时才是个头。
凤临渊静静的看着她,小舟里的白瓷瓶越来越少,他朝着火炉里加了两块炭,竟觉得这冷风凄凄的湖心从未有过的美。
第60章 醉后不知天在水[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