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夕照,染透半边云霞,云中偶有三两孤雁飞过,不知要去往何处为家。姜国故宫望仙湖畔,一人抱膝临水而坐,原本苍白的面颊亦被落日余辉晕上了一抹金红。闲看江山如画,残阳似血,竟是无端带了毁灭的颜色,象极了那暮春时节的荼靡花。
忽然身后一暖,一袭轻软的斗篷拢上了肩头。“……世民。”长孙缘嘴角浮上了一层笑意,不须回头也知道必是那个人。
李世民手握了小巧的黄杨木梳子,轻轻理顺长孙缘一头如雪的银丝,柔声道:“发髻乱了,我为你重新梳过可好?”
“有劳相公了~。”
李世民向来喜爱长孙缘的发色,握在手中细细梳了,将脱落下来的发丝偷偷拢在袖中,不动声色地道:“缘儿的头发这样美,不如不要束起了?”
“好……都听你的。”
于是便将长孙缘的头发简单用发带挽了,不再盘上顶髻,只半散在肩头。一眼望去果然比起束冠时少了几分严谨多了几分俊逸,别有一番天然之致。
李世民将收集起来的落发理成一束,竟有半根小指粗细,心下一痛。李世民暗叹自从长孙缘从昏迷中醒来,以为可以傲视天地,来去自在,再也没有什么束缚于己。唯见长孙缘五衰象现,日渐油尽灯枯,却是回天乏术。方知自己空有号召天下之力,仍有力所不及之事……
“缘儿……”李世民依旧将银色发束藏入怀中,挨着长孙缘身边的石凳坐了下来,隔了斗篷将她搂在怀中。
“嗯?”
“无事,就这样坐着便好。”李世民脸上带着极宠溺的笑。
“嗯……我也觉得这样很好。”
天边最后一丝残阳终于隐去,雪炎谷地处荒芜,百里了无人烟,入夜唯有蛙声虫鸣,一月如钩,繁星依旧灿烂。
“可还记得当日你对天发下的誓言?”
长孙缘身躯微微一震,缓缓地道:“若有生之年得见世民,必不离不弃,不反不抗。”虽事隔半百年,依旧刻骨铭心,不敢有忘。
“好,你记得便好。”李世民握紧了长孙缘的手,对上她疑惑的目光,“听我的话,明日你便接了小火的力量,时机成熟,回去吧。”语音平淡之极,似乎是在说明日你我再品一回那旧年雨水所泡的好茶。
“……”长孙缘手一颤,心中暗道:你难道不知……若是回去,从此你我便再也见不到了吗?然而口中苦涩难言,良久方道,“你说怎地,便怎地。”
“缘儿听话,不是说你都会听我的吗?”李世民目光如水望着长孙缘,仿佛要将她化入自己眼中,从此再也不能分开,“如今,我只要你为我做这一件事。”
“李世民!”长孙缘生平第一次为自己所发的誓言后悔,她宁愿日出之时便魂飞魄散,也好过与李世民两界相隔,从此一人独对月寂寞。也许,连月亮都不是同一个。
“我说过,只要有我李世民在,就绝不允许你死!”李世民见长孙缘不肯答应,只好沉了脸道,“缘儿!没有我的允许,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不能轻言生死,记住了吗?”
长孙缘心中已然痛极,然而知道李世民如此都是为了自己的性命。她紧紧掐着李世民的手,强忍心中痛楚,良久方道:“……是……”抿了没有血色的双唇,又道,“世民也答应我一事可好?”
“……若你此刻唤我一声敬真,我便考虑答应了你。”李世民极是喜欢看紫英为难的样子,也从来不曾听他唤过一次自己的表字……只怕,这也都是最后一次了吧……
“……敬……敬真……”长孙缘闭了双目,缓缓地道,“我走之后……你便从此将我忘了。”
“我不答应!”李世民断然拒绝,摇头道,“说什么傻话?为何要忘,难道你回去我便不能来找你了吗?”
“时空相隔,谈何容易?”长孙缘想起了小火的警告。人世相离,终归殊途……与李世民千年纠缠的结局竟是早已定下了。
“你是打算日后来找我?”长孙缘极是不愿见他如此的,谁知兜兜转转,依旧回到了起点,是自己和李世民始终逃不脱的宿命。
“缘儿……”每次一见长孙缘如此黯然的神情,李世民只觉更是心痛,缓和了语气道,“我应承你,若非必要不会妄开杀戒……但无论如何,我定会来找你!”李世民知道千年前曾有人穿过了那连接两界的时空之门,历史上的彭祖就是如此找到了路,通往了现代。
“此话当真?”然而长孙缘心中是极矛盾的,固然期盼能再见李世民一面,却实在不愿见他血染人世。即使真的能有机会去往现代,也许两人也没有机会相见,成为陌路人也是有可能的。
“承君此诺,世民也当谨守一生!”李世民点了点头,眼神不容质疑。长孙缘当年一句掷地有声的誓言他曾听人闲时谈起,一听之下大为动容,始终铭记于心。而李世民的誓言,也一样重于泰山。
“好……我等
第133章 追封·文德顺圣[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