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缨的提议让楚逸有些意外,凝眉想了想,竟然找不到任何理由能够反驳。
犹豫半天,楚逸终于松口:“我不能替少主决定去还是不去,只能告诉他夏姑娘可能在的地方。不过这件事必须把好口风,绝对不能让义父知道,否则不只是少主,我们都不会有好下场。”
百里和景缨齐齐点头,难得统一战线。
当晚的军营十分平静,与平时没有任何变化。
第二天傍晚,楚逸主动提出要讨论下一步行动计划,派人去请墨妄尘,和之前几次一样被无声拒绝;楚阳关只当墨妄尘还在闹情绪,在帐里骂了几声后便不再理会,直到第二天一早方才得知,墨妄尘一夜之间失踪不见。
要在广袤大地上寻找一个人相当困难,不辞而别的墨妄尘甚至做好准备,打算花上一年半载也要坚持下去。
索性上天待他不薄,当他又一次踏上晋安国土地,双脚伫立于距离宁镇不过百里的第九天,一队晋安国商队的出现,为他漫无目的的搜寻指明了方向。
夏惟音和夏博渊生活在早就已是空城的宁镇,自然没有商铺能够为他们提供衣食住行,而那些还有百姓居住的城镇又很容易被人发现他们的踪迹,所以兄妹二人的补给只能依赖一个来源。
一条专为他们而开辟的,十分隐秘的补给线。
能有足够财力,又心甘情愿花天价做这种事的人屈指可数,因此当墨妄尘在人迹罕至的溪水边发现莫思归名下的商队时,他敏锐意识到,只要跟踪商队而行,那么找到夏惟音不过是时间问题。
商队穿过原野又翻了两个山头,之后经过整整两天的大漠地带跋涉,终于到达宁镇。
夏博渊已经见过领队几次,关系还算不错,趁着搬卸东西时不停询问帝都状况;夏惟音则没有出现,仍如平时一样独自在后院练剑……除了为复国军各种行动添堵外,练剑是她如今唯一的消遣。
不知怎么,夏惟音这天的心情格外烦躁,同一个简单招式屡屡失误,一脸重复几百次,仍是觉得不够利落迅速。
天还下着簌簌小雪,夏惟音额上却能见到一层细密汗珠,汇聚成一滴流进眼中,蛰得眼睛生疼。
长出口气丢下剑,一边擦眼睛一边往石桌边走的夏惟音并没注意到,一抹身影从后门而来,无声无息慢慢接近。
大冬天的,再热的茶水放在外面也会很快凉掉。夏惟音喝了口凉茶,一不小心被呛得连连咳嗽,冷茶特有那种苦涩味道在口中弥漫,又为她极差心情平添几分烦躁。
咔嚓。
烦到极点时,终于忍不住发泄冲动,将茶杯狠狠甩在地上。
那声脆响之后,烦郁心情似乎稍有缓解,紧绷心弦蓦地松懈下来,连带浑身上下都变得疲惫无力。夏惟音深深吸口气,憋得胸口胀痛时才缓缓呼出,慢慢坐到石椅上,将脸埋进掌心。
无论她想什么方法,无论她找多少事来分心,那份思恋仍固执地缠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反而是那人身影,在记忆中越来越清晰了。
颤抖双肩忽然迎来一片温热,有人从后面轻轻将她抱住,紧贴着,久久不愿放手。
起初夏惟音以为是夏博渊,然而很快她就发觉不对……夏博渊更喜欢于笨拙开口安慰她,而不是这样无声无息的陪伴。
心口一滞,夏惟音猛地起身,袖中玉凰剑铿然出鞘,回身直指被她甩开的人。
那人没有躲避,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满眼满眼,都是浓得化不开的眷恋与痴狂。
果然,是她所期盼的,又是最不期盼出现的那个人。
墨妄尘像是没看见玉凰剑闪着冷光的利刃一样,一步步,一步步,在漫长对视中走近。
“别过来。”夏惟音后退半步,颤着声音道。
他,自然不会听从。
两个人的举动就像是一场滑稽戏剧,一个慢慢靠近,一个不停后退;退到无路可走时,那把珍稀匕首开始剧烈颤抖,好像执着匕首的人体内有两股截然不同的冲动在厮杀对抗。
“惟音,为什么不肯见我?”
干裂的唇瓣,沙哑的嗓音,快要拧成一团的眉头……
夏惟音几乎要被强烈心绪动摇时,刻意避开的视线触到墨妄尘胸口的天目石吊坠上。
那是来自颖阑国的特产,红得像是献血一样,像是父亲胸口的那捧血,殷红,滚烫,悲凉。
墨妄尘的脚步猛然顿住,一抹惊诧混合着痛苦漫过眉梢眼角。
胸口,玉凰剑刺破了衣衫与滚烫皮肤,暗红色的血花在浅色衣衫上绽开,慢慢变大。
第111章 绝情一剑[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