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们去的还是一家主做海鲜烧烤的餐厅。
菜上来，宋瑞言跟程素随口聊了几句，又聊到了《致命运》的小说，接上了之前的话题。
宋瑞言说，
“其实这部影片的结局，我真的觉得完全没有必要接个大团圆的结尾，你说呢？栗子可以被幸福的婚姻治愈，但她也可以同时与伤害过自己的父母保持着距离，她没必要强迫自己去原谅，你说是不是？”
程素想了想，其实前面的她完全认同，但后面……
写这部小说的时候她以为自己遇到了救赎，觉得前夫徐硕就是那个从无边的苦海中拉自己上岸的人。
所以小说大后期栗子与家人的互动也就温情了很多，加上编辑路楠也说结尾到时候不要太灰暗，她就把后面的主调都改温暖了不少。
大结局是栗子与男友大成婚后过的无比幸福，在与爱人长久的相恋相守中获得了心灵的宁静，逐渐理解并宽容了父母。
那时候程素刚结婚没多久，她以为借着栗子的结局也可以映照自己的以后，她一定会逐渐放下原生家庭带给自己的伤害。
她以为自己以后也会像自己笔下的栗子那样幸福。
可是没想到婚姻后来会变成那样。
谎言，欺骗，无休止的隐瞒，争吵，冷战。她与徐硕那段三年的婚姻就像一条被石块用力砸过的玻璃，缝隙蛛网般密集。
再也无修复的可能。
程素灰败地低下头。
写这部小说的时候她曾信誓旦旦地觉得自己会被治愈，觉得所有被原生家庭伤害的人都可以在以后被拯救。
譬如一个好的爱人，一段好的婚姻。
可后来的事实证明，根本没有人能救得了那些伤痕累累的躯体和灵魂。
拯救？也许还会被拉进另一个泥潭。
现在她还哪里有发言权呢。
程素苦笑了一下说：“我现在什么都不确定了，谁知道呢。”
但剧本毕竟是影视化的东西，要搬到大荧幕上给千千万万个观众去看的，所以她才从来没有擅自提出过自己的修改意见。
哪怕连她自己现在都开始怀疑这部小说的结局。
毕竟之前她从来没写过剧本。不是专业人士，当然没有发言权。观众想看什么，她不知道。
团圆还是不团圆，她不敢轻易发表自己的意见。
宋瑞言笑着说，“……我倒是很确定，有些父母确实不值得被原谅。什么天下无不是的父母，那不过是父母们给自己的错误找出来粉饰太平的借口。自欺欺人而已。”
他这话说的很讽刺，已经不单单是在指小说了，程素一时也不好意思接话了，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想问，又觉得太唐突，可是就这么听着不回应，等下可能又要冷场。
犹豫了一下只好问，“……你跟你父母的关系，也很不好吗？”
没想到宋瑞言一脸平静地看着她笑，说：“不是不好，是很差劲，我跟我父亲的关系甚至可以用恶劣来形容了。我母亲倒是去世了很多年，但是我直到现在也没法原谅她。她不该把我带到这个世界来的。”
上次就听他说因为家里父母吵架太频繁，家里的阿姨换的勤他才被迫学会了煮饭。
这次再提及，看他一脸云淡风轻地说着这么沉重的话题，程素心里顿时特别不是滋味。
她是不是多话问了不该问的？就这么戳到人家心底的伤心事。简直是话题杀手。
她尴尬地挪开视线，眼珠在餐盘上乱转，不知道该接什么。
宋瑞言却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原生家庭带给他的伤害这么多年一直历久弥新，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
他拿过一只虾，边剥边回忆道：“……那时候，我母亲总是跟我父亲吵架，吵得翻天覆地的，吵完她就砸东西，家里那些名贵的玉器摆件，字画古董，买多少她砸多少。
有时候他们吵完架我父亲彻夜不归，她就在门口等着，在我父亲回家开门的一瞬间用碎瓷片去划他的脸。我父亲一侧的脸到现在还有疤痕没消。”
“一开始我不懂她为什么这么暴戾，她好像永远有发不完的脾气。”
宋瑞言说：“后来我长大了一些，从别人口里听到，原来是因为我父亲在我母亲怀着我的时候就出轨，同时在外面养了几个女的。
我母亲孕晚期的时候发现了这事，当天她就气的早产了，整个月子期间她的情绪就没有一天稳定过。因此她落了很深的病根。直到去世都没治好。”
一只外壳被剥的干干净净的虾放在了程素的碗里，宋瑞言又拿了一只完整的剥，继续说：
第23章 别哭[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