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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我。”
随着耳边的轻语,持刀男子眼前的白扇逐渐在眼眸中放大,渐渐白扇之中有场景浮现,不同的画面走马观灯般不断在他瞳孔闪过。
铮。
一柄长剑落在了赵游身旁的地上。
持刀男子眼中的幻觉才缓缓消失,反而赵游却一口鲜血吐在了白扇上,格外的猩红刺目。
“你一个王爷,衣食无忧,荣华富贵,何苦来哉?武道不通,反修阵法之道,非要淌一淌这浑水。”
龙纹面具男子对于赵游显得颇为有耐心,余光看了一眼已经到了墨语跟前的少年,心中并未起太多涟漪,手指轻抬对着少年,龙纹面具男子的面前的空气仿佛都被抽空,汇聚在这一指之前,形成一道圆形气团,没有人会质疑这道圆形气团里的威力会有多大。
“龙王,您不是有要事在身,这里的事不如交给我们吧。”
忽然龙纹面具男子身前出现一道人影,横在龙纹面具男子手指面前,单手一抬,原先落在赵游脚下的长剑竟被他隔空摄取了过来。
“记得不要伤那人性命,其余的事便听幽家那人安排。”
龙王手指微垂,指尖凝聚的气团瞬间射在地面上,形成了一道深坑。
“是,龙王。”
这人轻喏,静候着龙王离去。
“你们的身份现在可以暴露了,毕竟他出去后你们的身份也瞒不住。太白弃徒,南不免。”
被龙王叫做南不免的男子低头看不清任何表情,龙王抬起头看着已经受破阵反噬的赵游,还有不成气候的那个少年与即将入魔的墨家遗子,目光平静最后道:“愿各位幽玄之后,还能活着见到你们。”
声落人已不见。
“他走了?”
一身极为绚丽的紫色华袍,极为夺目的面貌,若是玉府十三在此,定会觉得此人的相貌略有眼熟。
“走了,幽天华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南不免抬起头,语气平淡略有疏远的说道。
幽天华眯着眼,嘴角挂着一丝笑意道:“难得今有这几门宗师来助,又有太白随行,不做点大动作,都是对你们的不尊重,但现在的话却要处理那位被龙王称呼为墨家遗子的人。”
南不免眼皮微抬,之前被龙王一拳轰飞险些入魔的墨语,此刻正左手持剑勉强立在地面,右手看样子已经是废了。
“多谢。”
多出道深深凹痕的墙壁下。
墨语喉咙又涌上一口腥甜的味道,被他硬生生吞了下去,努力站稳身形低声对旁边一头虚汗的廖妄生说道。
廖妄生的眼睛中瞳孔已经不是正常的颜色,而是变得灰暗无光,刚才就差一点廖妄生就瞎了,若不是九死不悔突然涌现出一股暖流,暖流将廖妄生因为强行运转青冥瞳术的眼脉修复,廖妄生这辈子恐怕真得在黑暗之中渡过。
“谢倒是不用谢,只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虽然廖妄生的视线中仍然是灰蒙蒙一片,但是依然能感受到一道道不善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过。
“讲理他们是不听的,那就只能打了。”
墨语左手持剑,生疏的感觉从手心传来,仿佛又回到最初练剑的时候,他从来没用过左手剑。
“封存,你的八仙刀法可以用了,但要记住不要伤了龙王叮嘱的那人。”
南不免没有半分想自己动手的意思,对着一直憋着气的持刀男子说道。
持刀男子一听这句话,轻吐一口浊气,舞动着刀身,脸上泛着狰狞的笑意道:“这特么打架又不能暴露身份,真的憋死人,墨家那小子来来来,再试试我这刀你究竟劈不劈得开!”
说话间,封存便已经舞动手中的利刀而来,半空飞舞的刀光飘忽不定,脚下的步伐虽紊乱却异常平稳,一时间风羽竟然琢磨不透这刀光究竟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劈的是上,劈的还是下。
“八仙刀法中的八仙醉还是自有奇妙之处,想来那位墨家遗子既断了一手,又身负伤,这一招想来是接不住。”
南不免的眼中流转着光华,轻声道。
“墨家遗子好歹挂着一个墨家的名号,总不至于这八仙刀法中的八仙醉接不下来。”
幽天华却摇了摇头,并不赞同南不免的说话,但他却没看到南不免的眼眸中似乎在不断分解着封存的动作和刀式。
这八仙醉并不是八仙刀法中最强一式,只是八仙刀法中试探敌人的起手式,虚虚实实,方可探清敌人虚实。正如幽天华所料,这八仙醉的确被墨语接下来了,但却是一种别样的方法接了下来。
墨语看到这虚实飘忽不定的刀光,眼中虽已经看破,但手中的剑却跟不上。
所以他用他已经废掉的右手迎了上去,封存的刀结实砍在墨语的手臂上,断臂飞在空中,而他左手使出的一剑才缓缓刺穿这断臂,再迎着刀光的方向,就差一寸刺进了封存的胸口。
“对付一个废人都需要这么多功夫。”
拦住墨语这一剑的,是一柄剑,一柄十分花哨的剑,一柄一看便应是女子的剑。
“剑雨门的那位出手了。”
南不免眯着眼,眼眸中的光华流转更加快速,额头上已经落下一滴汗液,所幸幽天华并没有注意到。
“剑雨门虽门中取你太白剑意为根基,但封存刚才使用的八仙醉。恰与剑雨门中虚实并用有共同之处,自然会出。”
幽天华微一思索,心中已经明白的大概。
这大殿上的十人,除开他与身边那位太白弃徒南不免,剩下八名银空门,霸刀门,麟枪门,虎泉门,灵鹤门,剑雨门就连东域碧海岛之上的轻羽门,与已经封山门的天阴门八位宗师都互不相识,若不是龙王有令,可能这几人在武林比武,门派会面相见之时,恐怕都不知道是'自己人'。
所以出手相助并不是因为交情,而是因为看不惯。
“记住虚实并用,应当如此用。”
被墨语护在身后的廖妄生,忽然感觉腰间藏刃轻鸣,随后便是头顶浮现漫天剑光,剑雨直下。
廖妄生的脸颊传来一阵刺痛。
那漫天迎来的剑雨,竟然剑剑是真,但廖妄生拔钩相迎之时,但却又只刺到一团空气。
“你没事吧?”
已经承担大部分伤害的墨语,依然在关注他护在身后的廖妄生,他自然感受到廖妄生在他背后出招,是他没有用,无法将这阵阵剑雨完全阻拦在身前,墨语心中闪过一丝自责,随后已经被额上鲜血遮住模糊不清的眼睛望着不远处站立的赵游,心中涌现一丝愧疚,怪不得老爷从来不让他探查墨家灭族之事。
原来人与人的差距真的就这么大。
他仿佛又回到了十三年前,那场大雨,那场他梦到的阴蒙的绵绵细雨,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遍布满地的各种尸体残骸,火焰还在燃烧着土地,直径百里的大坑被寒冰冰封,奇异而又怪异。都说梦是反的,但是我为什么醒来的时候却又是真的,血流的鲜血混着雨水四处流淌分散。
真希望这是一场梦,醒来时牧先生还在,娘亲还在,而自己还是少年模样。
赵游停下了脚步,他看到半跪在地上的墨语已经闭上了眼,身上已经再无声息。
“哎。”
赵游仰着头轻叹了一声说不出是叹息还是悲怒的味道,他闭上眼睛,把心头与脑海中涌现的纷乱情绪统统压回在最深处,保持冷静,这种事他已经做了许久,很习惯了。生死离别之事赵游在江湖上也见过了许多,他也以为自己习惯了,但看到龙王的一瞬间,看到墨语到底而死的一瞬间,赵凯才明白,他并没有习惯。
人生总是离别。
“你们别动那个人。”
赵游再次睁开眼,眼神分外平静,但也可以说是冰冷。
“哦?未必你还能拦住我不成。”
剑雨门的那位女宗师瞬间来到还在摇晃墨语身躯的廖妄生身前,踩着廖妄生的脚踝轻笑望着这在江湖与朝堂之下亦有威名的白王赵游。
廖妄生的脚踝被踩住,肉体传来的疼痛让廖妄生到现在还恍惚的头脑终于清醒了。
九死不悔最后一悔究竟悔不悔?
廖妄生心中默念,灰暗的眼眸中挣扎似要浮现一丝青光,但心头警兆忽生,仿佛在劝阻廖妄生,然后又是那股熟悉的暖流流经廖妄生的百骸九窍之中,廖妄生脸上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开始愈合,刚才助墨语从入魔状态苏醒消耗的全部内力,又开始从廖妄生的丹田之中缓慢流转。
要我命的是你,救我命的也是你。
廖妄生心中轻叹。
“拦住一名宗师杀人,本王自然还是做不到。但是本王要取本王自己的命,却还是轻而易举。”
赵游将白扇的扇尖横在自己脖间。
“你寻死便寻死,我孟若萱还怕你死不成?”
自称孟若萱的剑雨门宗师冷声说道,丝毫没有把面前那白王赵游的威胁放在眼里,踩在廖妄生脚踝上的足尖不免更用力了一些,这个人的轻功颇为诡异,孟若萱可不想这个人从她身旁逃走,折煞她的面子。
痛。
但没有九死不悔复生时钻心的痛来的更加强烈。
廖妄生默默忍受着脚踝上传来的疼痛,虽说疼痛是在他承受的范围之内,但是按照这样的力度下去,他的脚恐怕也要废了。
幽天华一听赵游这句话,脸色一变。
南不免神情自若,眼眸中流传的光华已经散去。
“你不怕,自有人怕。”
赵游面色平静,扇尖已渐入他脖颈的肌肤中,渗出丝丝血迹。
“想不到堂堂白王也会出如此昏招,寻死这下下策我可不信你会做。”
幽天华咳嗽数声,缓慢地走向白王赵游。
“技不如人,只得出下策,还有莫以为你们武功高妙,夺得本王手中白扇便可无忧,要知道世间寻死的法子千万种,世间想要本王死的人很多,世间想要本王不死的人也很多,但没有一个人能拦得住本王自裁。”
在赵游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一只白嫩的手已经搭上了赵游手上的白扇,看似娇弱无骨的白臂却让赵凯手上的白扇再也无法寸进分毫。
“芳禾把那枚纸扇拿开,虽说白王你如此说,但我不相信一个追踪龙王十三年的人会这么轻易的放弃自己的生命。”
幽天华停下脚步,刚才走路无非是转移金陵王注意力而已,除八门外中轻功最好的便是轻羽门,踏浪而行,循波而动,天地广阔,轻羽随飞,当然那入八门的千空门自然不能算在其中,
“正如本王循他踪迹之久,也自知他是何等人物,哪怕天听谷,潇湘蝶院,天衍宗一排的麟才榜前三位也应有他的一席之地。如今本王的....朋友已经身死,若我这位小友再死,那就真心如寂灭,再也没有所愿。”赵游不在意被夺走的白扇,双手负在身后,白净的衣衫早已混杂不堪,既有尘土也有血迹。
“但白王你这番平静的样子,我实属不敢相信这是一个求死之人该有的样子。”
幽天华亦双手负在身后,嘴角挂上一丝笑意,眼睛闪烁不定的望着赵游。
“你敢赌吗?”
赵游忽然平静的问道。
“你敢赌你精心布置的幽玄局被他一怒之下端破?你敢赌你处心积虑费了这么多的心思全白费?我了解他,他是个什么人,我比你更清楚。他能助你将局变得完美,无懈可击,也可以让你的一败涂地,他随心所欲,他也...一向一意孤行。”
“龙王替这局布了这么多棋子,此次幽玄一局,龙王既势在必行,我也势在必行。”幽天华负在身后的双手微动,脸色平静道。
“看你这般自信的样子,想必你也不会没有了解过他的性格吧?这些年他半途掀翻的棋局可还少了?太白剑宗,清风崖,天听内乱,千家之变,甚至风月城旁的静心寺魔影现,他仅落一颗子便闲日后棋局太长,弃子而走。你都知道他把你们仅仅只当做棋子,你觉得一个人会对棋子有感情吗?”赵游面色平静,却句句诛心。
“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你们,因为在他眼中你们就是死物。”
“够了!”
幽天华势大力沉的一记袖风将赵游轰飞在墙上,南不免刹那间从幽天华身边跃过,接住本应掉落在地的赵游。
南不免这几番动作,却与之前廖妄生从封存身边溜行的动作有几份相似。
“幽阁下,万一伤了龙王指定的人,后果可得幽阁下一人承担了。”
南不免说话颇有几分阴阳怪气的味道,看着手上伤势不重的赵游,顺势往赵游身上点了几个穴道,既保证了赵游不会再做无畏的举动,也保证了赵游的伤势不再加重。
幽天华面色平静,一时间大殿的气氛有些寂静,虽说平常也是这般寂静。
“将他跟那个人带到密室关着。”
过了一会,幽天华才缓缓开口说道。
芳禾听到幽天华的话,正准备将脚下踩着的男子提起时,却不曾想南不免忽然冒到她的身边,接过挣扎的廖妄生,顺势也往廖妄生身上点了几个穴道。
“这种粗话还是不麻烦轻羽门的宗师动手,龙王聚集你们几门,想必与这次的幽玄秘宝有关,这两人还是我负责送回密室里关着吧。”
芳禾眯起极为好看的丹凤眼道:“南不免,平日里到没见你这么热心过,今日却怎么如此热心?难不成你与这少年还有些见不得关系?”
芳禾身影一晃,原地留下一道虚影,真正的身子已经来到南不免身边。
但令芳禾意外的是,南不免竟然捕捉到了她的踪迹,身子刚才侧移三步,躲过了芳禾的那一抓。
铮。
原系回在芳禾腰间的粉色软剑应声出鞘,芳禾目光不善的用软剑指着南不免,这南不免刚才躲过的招式恰与她刚才施展的门派轻功绝学有几分相似。
眼看这两人就要打起来,站在一旁的封存反而两手叉腰,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没有丝毫劝阻的意味。
“妹妹不如姐姐替你教训这个太白弃徒,南不免如何?”
封存虽想置身事外看好戏,但一旁的孟若萱并不想。剑雨门中的剑意本就取自于太白剑意中的霸道与剑雨门自身剑意,再加上江湖中其他一些用剑的门派,博采众家之长融会贯通,本就不单属于太白剑宗,可世间之人却往往以剑雨门与太白剑派相比,认为剑雨门不过是太白剑派的附庸罢了,剑术没有什么稀奇,比之十三年前的太白剑派相差甚远,也就簪法与暗器可说得上一二。
所以孟若萱从来没有对出自太白剑派的人有丁点好感,甚至太白剑派灭宗,孟若萱连怜悯同意都没有半点。
“姐姐不用,这人偷我门派轻功,等此间事后我定会与他论个明白。”
芳禾听到耳边孟若萱的低语摇摇头,同时心中也慢慢平静下来,在这里与这个太白弃徒相斗,便宜的也是其他七门之人,少一个人,他们便多获一点利。
南不免望着这一幕心中不免有些想笑。
世间之人皆为利熙熙攘攘,他们这些武者又何尝不是?为了能提升一点武学境界,连自己的师门都能背叛,还跟他大义凛然的谈论偷学门派之事。
“龙王让我们汇聚于此,定然不只是为白王这一人而已,想必还有其他的事,幽天华你可还有其他的吩咐?”
大殿左侧最靠里的一人说道,浑厚的嗓音不偏不移的正好传到每个人的耳朵中,而且还能感受到说话这人深厚的内力。
幽天华听到这客气又不客气的质问,脸上并没有多少恼意,谁让说话的这人是这几门之中最厉害的银空门的宗师,也是在场武学境界最高之人。
“天荒已至,四殿六楼七宗八门齐聚,清幽之宴可开席。”
幽天华缓缓说道。
“此事做完即可?”
“不,此乃第一步。待第一步完成,便可用幽玄八卦,引来刹寺出,让不眠剑现,展仙生草露,剩丹药秘籍等这些东西都可尽归与尔等。”
幽天华眯着眼双手负后说道。
“这不就是最后一步,那你图的又是什么?”
银空门宗师突然质问道。
“我?总所周知,我幽天华无非只是要一个幽家家主之位,幽玄城城主之令而已。”
“如此简单?”
“是一个没有玄,韩,陆三家的幽玄城,各位还觉得我的想法简单吗?”
幽天华缓缓睁开眼,眸中幽光毕现,望着便令人生怕。
“不简单,但也称不上难。”
银空门宗师沉默了一会缓缓说道,说完便从大殿的另一侧门走了出去。
银空门宗师一走,剩下的几人也就陆陆续续的随着银空门宗师一同走了出去,瞬间八门中人便走了干干净净,整座大殿便剩下了南不免与幽天华二人,还有被点穴的风羽与赵凯二人,还有两具尸体,一具单膝跪地持剑的墨语,还有一具早就不知何时死去的幽瑟,至于一进殿便跪下的幽慑现在才敢开口说话。
“家主,我怎么办?”
幽慑到现在也不清楚身边的幽瑟究竟是什么时候死的,死的悄无声息令幽慑有些害怕。
“你自然已经暴露了,所以说你也没有多大用了。”
幽慑听到这句话时,便就已经想跑,但转身之时却被一柄锋利的青峰长剑刺穿了喉咙。
幽天华看着身旁突然出手的南不免,眼眸中的幽光更甚。
“你本就没想让他活着,倒不如我让他死个痛快。”
南不免摊摊肩膀,只是两只手刚好一只手提着赵游,一只手提着廖妄生,显得颇为滑稽。
“你知道我有多信任你,我希望你不会背叛我。”
幽天华望着南不免好一会,眼眸中的颜色才变得正常,神情平静说道。
“这最容易看破你棋局的白王已经被我请君入瓮,唯一能扰乱你棋局的龙王也已经走了,你觉得我会背叛你吗?”
南不免反问道。
“希望如此。”
幽天华说道,转身离开。
空荡荡的大殿只剩下南不免一个还能动的活人,望着幽天华离开的背影,南不免歪着头突然轻笑一声,用只能自己听的话说道。
“会的。”
然后南不免的目光便落在了右手的男子身上,男子的眼珠在颤动,显然现在是清醒的状态,左手的赵游似乎已经昏迷了过去。
“他的计划你也听到了,是欣赏好戏,还是参与其中,皆有你自己决定。你不会死,我说的,白王赵游不会死,龙王说的。”
这是廖妄生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当廖妄生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处一间昏暗的牢笼之中。
三面都是坚硬的墙壁,一面则是被用铁栏围住的牢门,牢门上有一把锈金的锁,头顶上除了有一顶悬挂的油灯外,便只有墙角落的一具骷髅。
“这里是哪里?”
刚醒过来的廖妄生还有些摸不清状况,眼睛里传来的酸疼,还有胸口隐隐作痛的感觉,廖妄生逐渐将之前发生的事慢慢想了起来。
“可恶!”
廖妄生用拳头狠狠砸向墙壁,除了发泄心中的怒火与不甘,更多的是想尝试下这牢笼的坚硬程度。
拳头传来的酸痛告诉廖妄生,这墙很硬,同时也让廖妄生的头脑更加清醒,既然那个叫做南不免的给了自己选择能力,说明一定有出去的方法。但廖妄生看着这空荡荡的牢笼,实在想不出究竟哪里会藏有出去的方法,若他手上的藏刃钩鞘还在手上就好,说不得能砍断这牢门或者挖墙角出去。
廖妄生垂头丧气地躺在湿漉漉的茅草堆上,也不知道金陵王现在怎么样。
原本只是来找玉虚与温燕的下落,谁知道关于玉虚与温燕的消息半点没查到,自己反而还被抓了进来。
廖妄生看着头顶摇晃的油灯,渐渐有些想放弃了。连墨语那样的宗师高手说死就死,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呵,自己应该什么都做不了吧。
咯吱。
廖妄生似乎碾到了什么东西,廖妄生顺着腰间传来的疼痛摸去,却只摸到了一根骨头。
对了,这牢房里可不只有我一人,还有这具骷髅。
廖妄生无奈笑了笑,拿起这根骨头在手上掂量了起来,廖妄生对于这种东西早已没了几分顾忌。
这骨头有点重。
廖妄生坐了起来看着角落里的那个骷髅,这个人也是被困在这里死的?没想到过出去的办法吗?
廖妄生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不敢确定,一直望着那具骷髅,骷髅是一副坐姿。廖妄生靠了过去,探头望向骷髅的脑颅,上面有清晰可见的六个戒疤。
化作骷髅都有六个戒疤,这恐怕是被人强行点了上去。
廖妄生顺着骷髅往下望,果然看到了一团蒲团,上面早已积攒了很多灰尘。
别人想要让廖妄生知道这是个和尚。
但为什么要让廖妄生知道是个和尚?
一瞬间廖妄生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进入幽玄内城时候见到的六座大殿,还有这幽冥阁的恶鬼道,恶鬼道旁的罗刹夜叉浮雕,再加上那个引路人说幽冥阁有六路,刚好不是对应佛家的六道轮回?
天人道、人道、畜牲道、阿修罗道(魔)、饿鬼道、地狱道。
佛家,来刹寺,大殿。
廖妄生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这整座幽玄内城其实就是那所谓的来刹寺,六座高耸山间的大殿正是佛家的天王殿,观音殿,普贤殿,文殊殿,伽蓝殿以及大雄宝殿,而通过地底的那座大殿则是地藏殿,见到那些与山体相连的楼阁都是僧寮,司房,讲经堂,执事院,方丈院等地方。
但廖妄生想到这里又忽然摇了摇头,若是真的来刹寺,为何外城却又是八卦之阵?道家的阵法来困佛寺?难不成还有佛法都镇压不住的东西?
廖妄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敢再继续猜想下去。
连佛法都压不住的自然便是魔。
希望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
廖妄生安慰自己道,开始把目光转向这间牢房,既然有人想让他目光聚集在骷髅身上,他便如暗中那人所愿。
但廖妄生把这骷髅翻来覆去,骨头都翻了遍,仍然是没找到一个特殊的地方,除了骨头稍重一点,根本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廖妄生有些生气的一屁股坐在蒲团上,看来这骷髅头上的六个点并不是别人特殊为他而留,而是曾经关押在这里的人无聊而做的事。
曾经关押在这里...,但这里只有一具骷髅,那么说明要么那个人被放出去了,要么那个人找到了出去的方法。
廖妄生眼睛一亮,随即又暗淡了起来,就算那个人找到了出去的方法,那么关自己来这里的人自然也会发现曾经关在这里的人不见了,怎么还会不把漏洞补上呢?
耳畔又想起南不免说的话。
廖妄生将铺在地上的湿漉漉茅草全部汇聚在一起,露出凹凸不平坑坑洼洼的地面,也把这间牢房里的状况暴露着一览无余,一个骷髅,一个蒲团,一盏悬挂的油灯。
当廖妄生准备检查蒲团的时候,却发现这个蒲团似乎与地面相连,怎么掀都掀不开。
这个蒲团果然有问题!
廖妄生心中一喜,暗运内气汇聚于双手,两脚定住地面,狠狠地向上一掀。
啪。
廖妄生摔了个人仰马翻,这蒲团却丝毫未动。
不死心的廖妄生继续尝试,将体内好不容易积累的一点内气又消散了一干二净,这蒲团却一点想动的痕迹都没有,就像真的跟地面长到了一起。
踹着粗气的廖妄生忽然觉得牢房似乎变亮了一些。
这盏悬挂在顶上的油灯似乎下降了一些,廖妄生盯着这盏油灯又来到蒲团旁边,体内丹田运转又生出一丝内力,廖妄生再将内力汇聚于双手之上,蒲团依旧纹丝未动,但那盏油灯却又下降了一点。廖妄生虽不知道油灯下降后有什么效果,但既然这是牢房里唯一的变数,那便试试吧。
廖妄生每搬动一下蒲团,便要重新盘腿运气,油灯便会往下下降一寸。
也不知弄了多久,这油灯终于落在了地面。
等到这油灯落在了地面,廖妄生也看到了这油灯的秘密,一道圆形的石板顺着这盏油灯一同落下,露出头顶刚好能通一个人的黝黑口子。
这道圆形石板与周围的墙壁显然不同,但是廖妄生却没有注意到。
廖妄生拍了拍自己脑袋,懊恼之前联想了那么多,费了这么大功夫,原来只要扭动蒲团,这盏油灯便会落下,落下的时候通道就会打开。
廖妄生盯着头顶的暗道,他没有其他选择脚尖一点地面,身形一纵便已经钻进了暗道之中。
待廖妄生走后不久,昏暗的牢门门口闪过一道人影,正是那太白弃徒南不免。
“这世间能懂梦鹏决的人太少了,纵然你用其他方式掩盖了一丝,但世间除了我没有人更了解梦鹏决了。想不到你被我碎了丹田却还活着,不仅活着身上武功境界还更上一层,还改换了容颜,看来你身上还有不少小秘密。”
南不免的眼眸中流转着光华,他的手上拿着一柄短钩,正是廖妄生原来的钩鞘藏刃。
“天匠城的钩鞘。”
南不免侧头看向另一侧,那才是一间密室,青灯古佛一蒲团,再无它物。
“有意思,不知你找不找得到那位蝶院副院玉虚。”
南不免一声轻笑,手掌伸进牢门内,指尖缭绕着白色雾气,微微一挑,那盏油灯与暗门一同飞了上去,角落的蒲团飞速旋转,最终这间牢房又恢复了原样。
牢房的油灯始终散发着幽幽又昏暗的光芒
第一百一十九章 阴谋[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