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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真假兰亭[2/2页]

闲撩半扇春 室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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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工匠采用双钩廓填的技法临出这幅字时还是下足了功夫的。”
      “双钩廓填?”一旁沉默不言的赵显宗忽然开了口,话中满是警告的意味,“顾谦之,你是太子请来的,从你口中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要太子替你兜着,你可要看准了、想清楚了再说。”
      赵廷衍明白赵显宗的矛头始终都在自己身上,他这么说,为的就是趁机搅混水,让涂隽将火气转向自己。赵廷衍心知肚明,便直接无视了他的威胁,依旧平静地望着顾谦之。
      “按照你的意思,这是匠人按照王羲之的手迹以墨线勾出轮廓,再填之以墨?”
      “嗯。”顾谦之点头,回身行至兰亭序侧,又示意赵廷衍近前,“双钩廓填可以描摹出原本之形,技艺高超的工匠甚至能做到如灯照影、分毫不差,一般人确实难以分辨。不过这类技法也有缺陷。其一,难以还原原本中墨迹浓淡的变化,其二,落笔时一旦偏差,就会出现燕尾似的分叉;其三,对于飞白、破锋的勾勒过于刻意,会丧失原本的韵味,尤其是飞白,甚至会出现杂乱无章之感。墨迹浓淡变化这一条,若匠人经验丰富或可有所发挥,但……”
      顾谦之故意顿了顿,目光在涂隽面上停留片刻,见他双唇紧抿、眉头深锁,随即伸手指向一字,不疾不徐地继续向赵廷衍解释:“太子殿下请看这个‘叙字,首起掠划,尾露飞白,然而仔细去看,这起笔处有一个十分细微的、状似燕尾的分叉。可以看出来,这是落笔时偏离了勾线所形成的。”
      “嗯,这分叉细微,若不细心观察确实不容易发现。”赵廷衍俯身看了一会儿,仍有些疑虑,“可是,你怎么知道这不是落笔时由于笔锋散开而形成的枯笔之势?”
      这些话本该由涂隽来问,赵廷衍这么做,一来是委婉表明自己并无偏私,二来由他发问,也免得涂隽与顾谦之话不投机呛了起来,反使局面越发不可收拾。
      顾谦之自然明白他的用心,也知道他敢于如此质问是因为对自己的结论深信不疑,便回应了一个玩味且肯定的笑意:“太子殿下,您说的也不无可能。但还请您仔细端详,左边这一笔分叉的墨迹规整且厚重,明明就是用勾线笔描出来的。这种情况不仅出现在这一处,就我所察,‘知、‘可、‘茂、‘觞这几个字皆有不同程度的燕尾分叉。当然,若太子殿下仍有疑虑,那就再看看这‘叙‘也二字中的飞白。笔中露白,本应若九天瀑流急坠、抑或丽人青丝缠绕,或苍遒有力、或顾盼生辉,所求不过是那一抹枯笔中的自然。但是这两处的飞白过于刻意、生硬,丝乱而无序,显然是勾勒填补所成。”
      赵廷衍顺势瞧去,却如他所言那般。堂中其他人听得真切,随即都来了兴致,忍不住凑上前来想瞧个究竟。反倒是一直寻衅的赵显宗此刻却按兵不动,只稳稳坐在一旁,冷眼瞧着这一切。
      涂隽终于按捺不住,又觉得此时不该再动怒,以免落人话柄,以为自己是被人揭穿气急败坏,损了西卫国威,便忍着心中之气,努力保持着声线的平稳:“你所说这些不过一家之言罢了。王羲之虽有书圣之名,但也无法保证字字皆是上品。况且兰亭序本就是他醉后乘兴所书,有些瑕疵也是在所难免。”
      这话有些胡搅蛮缠的意思,但赵廷衍明白,书艺既为美学,很多时候讲求的是个人感观,若无切实证据,恐怕无论如何是无法让西卫人死心的。
      思及此,他不免生出一丝担忧,转眼看向顾谦之时,却见他轻笑一声,成竹在胸之状似乎并未将特使的话放在心上。
      “我当然明白特使的意思,但我若无十足的把握,自是不敢当着众位大人的面大放厥词的。”

第二十八章 真假兰亭[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