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顾谦之执意与自己隔帘相谈,陆止止微微侧身倚在帘旁,声音里飘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惋:“公子终归还是信不过我、要提防我了……”
“小姐多虑了,我没有那个意思。”知她是误会了,又恐她刚从鬼门关前捡了一条命回来,禁不得这等长吁短叹,顾谦之赶忙解释道,“我一向不拘小节惯了,只担心内外有别、别一个不小心又伤了小姐清誉。上次的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实在是我设想不周,没能替小姐考虑。”
“公子这是哪里话?公子求药,明明是为了救我性命。若非公子舍身相救,只怕眼下我已是一缕孤魂四处飘荡了。”陆止止轻轻抬起一只手,柔柔地搭在布帘上,隔着厚重的帘幕,她看不见顾谦之,只能忐忑而又愧疚地轻轻摩挲,想要触碰、却又不敢,如此反复了几下,终是将手缓缓放下,“公子,我不在乎那些流言,真的。”
这话说得旖旎婉转,揉着浓浓的情思,犹抱琵琶半遮面。顾谦之心中一惊,唯恐她误会了什么。
“那日我将祝余送去贵府时便说过了,祝余是阳羡公主送来的,你要谢就谢她好了。小姐你对我有恩,我只是做了符合道义的事,只求无愧于心,其余的,我不曾多想,所以……”
“我懂,你不用再说了。”陆止止的声音淡淡飘了过来,隐着些许哽咽,“眼下我这幅鬼样子,哪里还敢奢求什么?更不敢拖累你。”
“说什么拖累不拖累?”一听到“拖累”二字,顾谦之不由想到赵玉尘,语气越发黯淡,“我才是专门拖累别人的祸害。”
为了替自己求祝余,顾谦之不惜惹恼多年的好友赵廷衍,而为了保护顾谦之,堂堂阳羡公主竟冒着瓢泼大雨亲自赶去送药。旁人说来,皆认为顾谦之一片痴心都是为了她陆止止,而赵玉尘不过是苦追顾谦之而不得的局外人。世人不知内情,只凭眼面前的事妄自断定,可陆止止是局中人,又是这般蕙质兰心,只有她才能真正洞悉三人间微妙的关系。
顾谦之并不喜欢自己。他与自己仅存的维系,便是大相国寺里那方洛神赋。除此之外,他可以将自己看做志同道合的好友、看做恩人,却唯独没有看做心有灵犀的红颜知己。
陆止止曾经推测过,依着顾谦之的个性,他是不太可能对养尊处优、娇生惯养的赵玉尘动心的。然而,事实却是顾谦之一次又一次在自己面前替赵玉尘辩解、为她说好话。纵使是个傻子,也能看得出来,那姑娘在他心里究竟有多重要。
听顾谦之自嘲自己是拖累别人的祸害,敏锐如陆止止,立刻便意识到他是在为赵玉尘的事而自责。想及此,陆止止的内心越发凄凉,幽幽叹息,仿若雨后山涧一抹空灵的霜雾。
“公子,我来此地是想告诉你,父亲耳目众多,贵府早已在重重监视之下。他知道你要走,已经让哥哥派了许多人手等在城外官道,准备将你半路抓回来。”
“为何要抓我?”顾谦之一惊,想到眼下局面,不由怒从中来,“对令尊而言,我这个人已经没有任何用了,他为何还死缠着不放?”
“不是父亲死缠着你不放,是东海王不肯让你走。”
“东海王?他到底要做什么?”
因为愤怒,顾谦之的动作大了些,震得帘幕不停晃动。陆止止不知从何处得来的勇气,一把掀起帘幕,几乎就要与他正面相贴。
“东海王坚持要让你娶我,所以才会指使父亲在你入大理寺受审时替你辩解,一来留下你的性命,二来让人以为你早已暗投他的门下。你父兄都是太子一党中最核心的人物,待父亲成功逼你应下这门婚事,那时不仅太子已倒,他的随人也会因此内讧瓦解。如此一来,东海王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将太子的势力彻底铲除干净。”
“这……”因
第一百四十四章 空山凝雾[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