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谦之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走出戒院的,脑子里昏天黑地,乱如麻绳一般扯也扯不清。唯一令他稍稍轻松一些的,就是将明月?归还了回去,如此一来,自己和赵玉尘之间就真的什么也不剩下了。
没了坐骑,他本想去找顾允之借上一匹马,转念想想又作了罢。
不管“陆元道女婿”这个身份里有多少真、多少假,可关系是确确实实存在的,他还是少露面得好,以免给顾允之惹麻烦。
徒步回草庐,路途遥远、野径崎岖,再加上无月色照映,回家的路变得相当艰辛。顾谦之跌跌撞撞摸索了半夜,这才气喘吁吁赶到草庐外。望望天色,大概已入了寅时。孤灯一盏挂在门檐下,在密布的黑暗中破开一簇光明。
顾谦之站在门外,望着摇曳风灯愣了许久,空落落的心底稍稍平复了些。
或许这就是家的意义。
抖了抖灰尘,他伸手敲门,手还未叩上门扇就犹豫了下来。
走了大半夜,已是筋疲力尽,然而戒院里发生的事始终挥之不去,他忽觉惶恐,若陆止止问起,自己根本不知该如何作答。左思右想拆解不开,他索性坐在了门外矮矮的石台上,望着苍茫迷蒙的夜空发呆。
忽而一阵暗香袭来,他寻香望去,凑着幽暗的光,发现门外小花园里的那几株白梅被人培了新土,重新支了起来,看上去已经将前夜大风摧残后的衰败收拾了干净。可是白梅未开,哪里能有花香?他又起身寻了半天,才发现院墙脚下开了几支不知名的小花,正是香味的来源。花瓣不大却枝繁叶茂,每一朵都精神地昂着头,在朦胧的夜色里显得那么骄傲、那么动人。
顾谦之心生爱怜,微微俯下腰仔细看了几眼,心头想着明日天一亮就得交代春符,让他以后一定要多留意照顾这些小花。他想得深了,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院门何时打了开,直到陆止止走到他身侧时,他才吓了一跳回过神。
“回来了怎么不进门?”陆止止微微蹙着眉,可话里却没什么责备的意思。
顾谦之微怔,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回来晚了,怕进去会吵醒你,所以就想着干脆等到天明再说。”
陆止止摇摇头,似乎在埋怨他不知爱惜自己的身子,而后举起怀中抱着的斗篷,抖落开替他披上:“你不回来,我哪里睡得着?夜里凉,会冻着的。”
“没事,我走了一路一点儿也不冷,热得身上都出汗了。”顾谦之将斗篷扯下,反手给陆止止披好,“你大病初愈,别受风才好。”
陆止止拗不过他,便索性任他去了。趁他替自己整理的空隙,陆止止抬头望着他,只见他额上汗涔涔似镀了一层珠光,忙掏出丝帕替他擦了擦:“出了汗再吹风,你就不怕染上风寒?快随我进去吧。”
说罢,她直接牵过顾谦之的手,拉着人进了门,一路送到卧房外。
“累了一天,早些休息吧。”
“你……”见陆止止这就要走,顾谦之不由愣住。方一开口,他就开始后悔。自己这幅蠢样子,怕是早就被人看穿了心事。
“你想说什么?”陆止止眼含笑意。
“我……”顾谦之欲言又止,捱了片刻才闷声道,“该说清楚的我都已经说清楚了,以后她不会再来找你了,我……”
“好了。”未待他说完,陆止止扬起食指轻轻堵在他的唇上,“你能回来,我已经很踏实了。我最怕的不是你和公主解释不清楚,而是你去找了她以后就再也不回来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
望着顾谦之讶异的神色,陆止止面上有些凄切:“我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蠢,但是看着你走出这道院门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担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没了信心,好像自己做了错事,是我毁了你和公主原本应该美满的姻缘……”
“我和她哪有什么姻缘?不过是孽缘罢了。”顾谦
第一百七十六章 所思在庭[1/2页]